这些都是李杳从小耳熟能详的话,从她踏入无情道的第一天,利与弊早就在她心里衡量出了结果。

令她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你如何知道我阿娘插手过我的情劫?”

“怀桑禅师言明。”

溪亭陟道。

李杳的手指敲着桌面,“许亚虚构了我的记忆。”

她早该知道的。

她早该察觉出不对劲的。

那段关于前生的记忆如此多漏洞。

溪亭陟不可能会冷落新婚娘子三年,她也不可能会被路边的馄饨随随便便就噎死。

还有曲谙。

溪亭曲谙看不起凡人,对妖物更是恨之入骨。

倘若真的是她记忆里的溪亭曲谙,他就不可能还奉溪亭陟为主。

李杳站起身,眉眼间一寸一寸凝结着霜花。

许亚啊许亚,你到底还做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李杳转身要走,溪亭陟也站起身。

“你要去何处?”

“城主府。”

她要去查傀儡术,这种阴暗自私的法术,大抵也与许亚有关。

就算与许亚无关 ,她的本事,也早应该知道傀儡术的存在。

她留着这练傀儡术的人,大抵也不会是为了造福苍生。

“我若说那控制宋知书的术法与你阿娘有关,你还会去么?”

李杳停在原地。

“你如何知道?”

“我寻到了碧玲蛇,她的记忆都封了。封印她记忆的术法,与四年前,我在你体内探查到的封印出自于同一个人。”

溪亭陟出现在李杳身后,伸出手抱住她。

“李杳,她骗了你。”

溪亭陟靠近她的耳边,轻声道:

“只有我和孩子才会是一直站在你背后的家人。”

溪亭陟知道,李杳被困在了夹缝里。

一边是阿娘和妹妹,一边是他和孩子。

无论她靠向哪边,都会犹豫挣扎。

他也知道,若是没有孩子,李杳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另一边。

但两个孩子是已经存在的。

他们,他 还有李杳才应该是一家人。

李杳抬起眼皮,实在很难把身后的人与三年前的溪亭陟联系在一起。

她回身,抬眼,看见了男人眼里殷红的血丝。

他体内的妖力又在反噬了。

溪亭陟抬起手,捧着李杳的脸。

“留下来吧,明日福安和椿生生辰,看见你会十分欢喜。”

李杳垂着眼,一时间没有说话。

*

院子里,透过窗户看着两人的霜袖一只手撑在灶房的窗户上托着下巴,定定地看着搂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身后的曲牧掀开面缸的盖子,看着见底的面缸,又扭头看向霜袖。

“小妖,面粉没了,去村里问问谁家卖面粉。”

曲牧把盖子合上,嘴里嘀咕:“这面粉也太不经造了,我这长寿面还未见雏形,这面粉就没了。”

他盘算要不干脆去城里买两碗得了。

他刚想让霜袖把灶房里的残局收拾了,他去城里找个师父学艺,不曾想,一扭头就看见了霜袖发呆的模样。

曲谙走到霜袖面前,抬手在霜袖面前挥了挥手。

霜袖回身,扭头不耐烦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