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却不依不饶,盯着她笑到:“本宫倒是很好奇,那日众目睽睽之下,你和苏将军到底说了些什么?不知能讲不能讲呢?”他一言出口,周围世家小姐们,哪里听不出弦外之音,目光都变了变。
如筝心头怒火万丈,眼眸中却是一片沉静,她抬头,目光得体端庄,却隐着一丝慑人的倔强,看的太子也是一愣:
“殿下动问,民女不敢相瞒,苏世兄出征前,民女曾托舅家大表哥给他带话,请他为国奋勇杀敌,也要善自珍重,世兄信义之人,那日得胜入城,便是来告知民女,未负民女之嘱托,已然凯旋归来,仅此而已。”
她一席话声音虽然不大,却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听得对面诸位公子无不动容,纷纷转头去看苏有容,眼里就带了一丝钦羡之意。
太子一双鹞目微微眯起,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色:“好,当真是伉俪情深,苏将军,你艳福不浅!切莫辜负了此姝一番真心才是。”
听太子这么说,如筝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是无奈,一阵哭笑不得,却见苏有容离座微笑着行礼说到:
“多谢殿下夸赞,林世妹姿容端雅,风骨才华更胜姿容百倍,加之孝悌节义,容既敬且喜,定不负太子嘱托,必善待之!”他一番话,又引得各家小姐一阵感慨,与他毗邻而坐的安东将军一阵恶寒,往旁边挪了挪。
太子笑了几声,挥手说道:“好,本宫听闻你号称京师音律第一公子,既然你这般看重林如筝,便替他奏上一曲助兴吧。”
苏有容如何不知他是难为自己,却也不恼,躬身行礼,便从身后掏出竹笛,谁知太子却笑着一摇头:“诶~你的笛曲,在座众人听得太多了,本宫倒是听说,古来音律大家都擅长不止一种乐器,今次你也来个不同的吧,”他伸手遥遥一指廊下一名抱琵琶的乐工:“你,琵琶呈上来。”
太子一声令下,众人都愣了愣,虽说前朝和本朝也有很多琵琶大师是男人,但毕竟只是限于乐官或是教坊中人,加上本朝以来,琵琶曲多幽怨婉约,习练之人便以女子为主了,世家公子中,即使是雅号音律的,通琵琶者也很少,喜欢的也不过是私下里弹着怡情罢了,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让一个男子演奏琵琶,怎么看都带了调笑打压的味道,但说起来,也不过是助兴玩乐,若是推辞或是假推不懂,说轻了是度量太小,说重了也可算欺瞒储君,罪过就大了。
苏有容看着面前女乐工手里的琵琶,脸上浮起一个诡异的微笑,看得如筝一阵紧张,她是知道他的,看上去随和好脾气,内里却自有傲骨,她生怕苏有容一气之下作出什么授人以柄之事,又暗恨自己不通此技,不能代他演奏。
苏有容这边笑着,恭王却有点坐不住了,他知道太子打压苏有容,有如筝这个因子在,却也少不了是冲着自己,凌家不敢得罪,便拿身份势力低微的苏有容开刀,当下沉吟片刻,就要起身拦阻,谁知苏有容却笑着接过琵琶,施礼抱琴坐下,浅笑着一个一个带上银甲,把手放在了琴弦上。
如筝心一酸,眼泪差点落下,旁边如诗看出她不对,暗暗攥了攥她的手。
四弦一声如裂帛,惊破了园中诡异的气氛,所有人听到刚刚还低回婉转于乐工之手的琵琶,奏出这一句惊魂,都是豁然一醒。
如筝抬头看着居中而坐的苏有容,只见他脸上已经没有了刚刚那样谦恭的姿态,而是一片肃然,或者说,是凌厉,就如同这支神奇的曲子,瞬间将人从清香四溢的花园,带到了金戈铁马的战场,他左手在琴面上上下点按,右手轮转如飞,琴音清泠,隐隐夹着刀兵相接般的锋锐之感,曲转低回,冷涩断续,如山雨欲来,渐渐又转为明厉高亢,如惊雷乍响。
一阵冲上云霄的高音后,他右手抬起,左手一按琴弦,乐音戛然而止。
园内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