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他已给了她除正妻以外最好的一切,她应当不会再像上一次那样不领情了吧?
想到这里,他甚至感到有些忐忑。
秋芜对上他闪烁着光点的眼眸,竟觉得看出了几分落寞,不由想起方才听外面的宫女们说起皇后娘娘似乎来过东宫。
谢皇后那样的性情,只怕母子间又是剑拔弩张。
她嘴唇蠕动,终是没再说拒绝的话,而是低垂着眉眼,轻声道:“殿下如此抬举,奴婢受之有愧。”
只是“受之有愧”,却不是受不起。
元穆安神情一怔,随即露出掩不住的笑容:“无碍,都是我的意思,与你无干,你只管心安理得地受着便是。”
他说着,将手里的卷轴收起,当着她的面放进床榻边的一只匣子里。
秋芜笑了笑,看着他脸上少见的越发明朗的笑意,顿了顿方开口:“殿下,奴婢记得”
话还未说完,就被他握住手:“你如今是东宫良媛,不是宫女了,不用再自称奴婢。”
秋芜抿了抿唇,颇有些不自在,却没有拂他的意,改口道:“妾记得,上次去探望七娘时,七娘说过,过一个月就能出狱,如今时候已到,不知是否要放她们母女二人离开了?”
她到这几日才明白过来,原来七娘在荆州跟的那位郎君就是谢柘的侄儿谢庄彦,元穆安让七娘留下,便是等着查谢氏一门时,用她的供词再添几条罪状。
徐将军当众告发之事,多是公事,顺藤摸瓜往下查,牵出来的也多是公事,而七娘的事,则多涉私德。
大燕的官员,不但于公事上受御史台的监察,私德亦至关重要。
元穆安将其两边都落了罪,方能让谢柘无转圜之地。
如今事了,也该是他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元穆安点头:“她那桩案子,就这两日便要收尾,今日她们母女二人已然出了大牢,回先前的居所暂住,过几日,便可带着银子与新的身份文书自行离开。”
“先前在宫外,七娘对妾多有照拂,如今她要离开,妾有心亲自去送一送,求殿下允准。”
一听她说要出宫,元穆安便下意识蹙眉。
九月初二,她生辰那日,就是这般,说要去昭宁寺上香,结果就趁机跑了。
这一次又要出宫,难道要故伎重施吗?
秋芜见他迟迟不应,又说:“殿下,妾只是想送送她们罢了。七娘是个性情直爽的娘子,娇娇更是跟着妾学过几日识字,她们要走,将来只怕再也见不到了。殿下若不放心,大可多派些人跟着。”
她说着,有些倔强地低头咬住下唇。
元穆安因她方才态度的转变正觉欣喜,又见她如此,想了想,到底压下了心中的狐疑,点头道:“好,想去便去吧,到时我让刘奉带人护着你。”
果然还是留了心眼。
秋芜不动声色地笑着道谢。
……
谢柘的案子还未判下来,归德中郎将谢明徽的案子却已了结。
如此,此次北征大军中的功与过便算明了,礼部与太常寺即刻依元穆安的吩咐,于兴庆宫中设下庆功大宴,除却有功的将士们外,遍邀王公贵族、文武大臣。
临近年关,天气一日冷似一日,这一场欢宴席却让宫里俨然增添了一丝祥和喜悦的气氛。
皇帝元烈有名无实,仍旧带着自己的诸多嫔妃留在太液仙居,不曾露面。谢皇后也称病不出,也不知是仍在为谢家的事与元穆安争一口气,还是当真心灰意冷了。
倒是秋芜如今成了良媛,是元穆安身边唯一一个已有名分的女子,在元穆安的示意下,也要一道赴宴。
他生怕宫女的出身会让她在旁人眼里不够分量,有心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