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琬身子只微微一顿,便毫不犹豫地拉开了门,却留下了一句风流不羁的话。

“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

声远人去,顾川看着那扇门被毫不留情地关上,一双眼睛如无边的荒野透着死寂。

他呆呆地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萧琬走了,自己此生也许都见不着她了。

顾川好后悔,都怪一时色迷心窍管不住自己,没有扛过这美人关。都怪自己掉以轻心,才给了萧琬偷袭的机会。

方才有多欢喜,现在就有多悲伤,顾川仿佛从云端一下子跌落谷底。

他一边默默地解穴,一边暗暗骂自己。他如此谨慎的一个人,竟然被一个姑娘随便勾引了下,就轻易迷倒在温柔乡。

都怪他太大意了,萧琬如此无情的人,突然间如此主动,必有蹊跷。

事到如今,顾川也只能先去郢州,回头再派人寻找萧琬。顾川一向是个理智稳重的人,他不允许自己因为儿女情长耽误公事。

萧琬的离去也让他开始反思,萧琬曾屡次提醒自己公事要紧,自己却迟迟不愿放萧琬离去。

顾川一向自诩清醒,却唯独在萧琬一事上格外固执,竟还不如一个女子看得清明。

尽管萧琬说甩就甩了他,但是短暂的悲愤过后,顾川发现自己心中竟没有恨,也没有恼。他甚至对萧琬生不出一点气,满心只有忧伤遗憾后悔,还有一丝匪夷所思的窃喜。

萧琬是不是说自己的嘴好亲,身材好来着?顾川摸了摸自己的唇,嘴角微微翘起。

他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待完成手头事情,再专心寻找萧琬。他愿意奉上自己全部家产以示诚意,求娶萧琬。有了这份斗志,倒是把心头悲郁冲散了不少。

此时的盛京城,亦风波不止。

有人举报三皇子齐珩在府里行巫蛊之术。羽林军在府里搜出了写着太子生辰八字的桐木人,齐珩被押入大理寺等待三司会审。

惠帝大怒,不得不怀疑太子之死,是齐珩所为。

可是齐珩口口声声喊冤,说自己是被人陷害。但是齐珩的侍妾在刑罚之下却招供,齐珩曾经在府里大言不惭地说过太子平庸愚蠢,不配皇位云云。

这证词虽然无法为齐珩定罪,但却也让齐珩失去了惠帝的信任,惠帝对他失望至极,也在心里埋下一个怀疑的种子。

惠帝之前本怀疑是五皇子齐恪生了野心,派人刺杀太子,如今倒是有点看不清了。如若齐珩是被人陷害,那真正的幕后之人是谁呢?

惠帝首先排除了齐湛,齐湛若有野心,这些年也不必把自个名声搞这么臭。他对自己这个儿子还算了解,胸无大志,贪图享乐。

他本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若太子继位,他属意于齐湛辅佐太子,做太子的左膀右臂,所以才为齐湛安排了这门婚事,用永安侯府将太子与齐湛绑到一起。

可是,他没想到,爱子骤然离世,萧琬红颜薄命。

惠帝只觉得心力交瘁,看每一个儿子似乎都心怀不轨。他只能寄希望于顾川调查清楚郢州之事和王淙失踪一案,让自己获得一点眉目。

这几年,他对顾川养成了一种信任与依赖。比起那些老奸巨猾八面玲珑的老臣,他更喜欢顾川洛飞这种赤诚的年轻人。他们想要的东西明明白白,坦坦荡荡。

不像那些老家伙,满肚子弯弯绕绕。

顾川与萧琬在禹城分别后,便快马加鞭赶往郢州。

郢州地处南北交界,是五皇子生母颖妃的故乡。

顾川接近郢州时,正值当地连降暴雨,滚下的泥石流堵住了去郢州最近的路。

那道路短时间内难以清理,路过的行人纷纷顿足叹息,急着赶路的则各自绕道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