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琬微微抬头,看向天边斜阳,鬓边的碎发随风飘扬,轻盈的发梢镀上了一层柔亮的光,连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何欢姐姐,我小字葳蕤。”
“取自于绿萝生葳蕤,缭绕松柏枝。”
“谁给你起的名字?真好听。”
萧琬轻笑:“我做梦梦见了母亲,她告诉我的。”
此时,何欢忍不住轻声呢喃出这个名字,齐湛听见了,微微一怔。
“你在叫谁的名字?”
何欢听见齐湛肯说话了,眼底流露出惊喜之色,遂答道:“殿下,这是王妃的小字。王妃梦见她母亲这样唤她。”
齐湛沉思不语,过了一会,他突然又问:“她都带你去哪里骑马?有没有去过西山?”
何欢想了想,摇了下头。
“没有,王妃没有带妾身去这么远的地方。”
齐湛没有再问,却突然坐起身,走到妆台边,打开妆匣朝里边看。
萧琬平时戴的首饰都还在,就连自己送她的那套头面都在。
难道自己想错了?萧琬那么爱财惜命,但凡想跑路,必然要把这些值钱的东西都变卖带走。
何欢见齐湛发呆,走到他身旁柔声问:“殿下,怎么了?”
齐湛又问:“你有没有觉得她最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何欢仔细想了想,又摇了下头。
齐湛一脸颓丧地又坐回床上,何欢坐到他身侧,柔声安慰:“殿下,妾身知道你很伤心,妾身也难以接受王妃的离去。可是,死者确实不能复生。王妃无论身在何处,都希望殿下保重身体好好活着,不是吗?”
齐湛沉默,死丫头死得那么干脆,存心是让自己不好过!
偏偏自己在她死前,还说了那么伤人的话,如今痛彻心扉,后悔莫及!
“殿下,妾身让小厨房炖了百果蹄,你要尝尝么?”
“百果蹄?”
齐湛蓦地抬起头,看向何欢。
“是,殿下要不要来点,你都一天没进食了。”
齐湛轻轻嗯了声。何欢心里暗喜,忙吩咐下人去布膳。
齐湛则走到书案前,展开萧琬送给自己的那幅画。
画里的风景很美,死丫头也不是一无是处,还是有点才华的。
齐湛小心翼翼地摩挲着那幅画,眼角似乎有些湿润。
他闭了闭眼睛,掩下心头那汹涌而来的悲伤。
他在心里一遍遍默念。萧琬,如果你没死,回来吧 。我以后再也不吃醋了,也不骂你了,哪怕不碰你都行。
他现在只要萧琬回来,留在自己身边就好。他已经失去了母亲,不想再失去自己的妻子。
齐湛将自己所有的小性子都发泄给了萧琬,是因为他信任萧琬,把萧琬当成最亲近的人,所以无所顾忌。却没有想到,至亲至疏夫妻,他的无所顾忌,伤害到了萧琬 。
陵州城。
落日余晖照耀着巍峨的城门,此时已是深秋,萧萧落叶纷扬落下,城门口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萧琬和顾川两人踏着破碎的黄叶,进了陵州城门。
两人入住了客栈后,萧琬坐在客房里发了好一会呆。她让长乐郡主见证了自己的死,成为了自己的证人,自己的死可以说板上钉钉了。
不知道齐湛知道自己的死,会不会获得解脱。
萧琬觉得自己这个王妃实在当的太糟了,总是惹齐湛生气。齐湛终于不用再忍受自己了,可以娶他喜欢的姑娘,生儿育女,过上正常男子的生活。
齐湛送给萧琬的衣裳首饰,她一件都没有拿走,拿的是永安侯府给自己准备的嫁妆。似乎只有这样,萧琬才感觉自己少亏欠齐湛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