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为萧琬系好披风,顾川又从她手中接过风灯,柔声嘱咐道:“拿着你包袱,跟我走。”

萧琬愣了下,顾川怎么知道自己有包袱?

但她也没有问,只是默默拎起地上的包袱。

顾川拎着风灯缓步走在前面,萧琬紧跟在他身后。顾川一路没有说话,只是偶尔回头看她,提灯为她照路。

钻出崖缝后,萧琬将包袱系在身上,正准备爬下这段峭壁。顾川却忽然伸臂,揽住了她的腰。

萧琬恍然明白了他要做什么,一颗心骤然提了上来。

她倒也会轻功,只是自己身子骨越来越差。她来过两次这里,始终出于谨慎不敢冒险,怕荒山野岭的万一摔下去无人医治,所以这两次都是爬下去的。

如今见顾川打算这样下去,她瞬间打起精神。

她想,万一顾川不济,自己要防患于未然,做好防御保命。

顾川没给她思索的时间。她只觉一阵凉风从耳畔拂过,顾川足尖轻点石壁,不过几息功夫,还未等萧琬做好防御,两人已然稳稳落地。

峭壁下停着顾川的马,正悠闲地吃着草。

顾川将风灯挂在马上,利落地翻身上马,朝萧琬伸出了一只手。

萧琬愣怔地站在马旁,呆呆地问道:“去哪?”

顾川朝她微微一笑,眉眼在月光下温柔而生动。

“无论你去何处,我送你一程。”

萧琬的心稍稍安稳了些,伸出手去。顾川将她拉上马揽在身前,又为她戴上风帽。

此时明月在天,清风吹叶,寒鸦呀呀而鸣。萧琬本凄惶飘零的一颗心,在此刻竟然获得了一丝安定。至少此刻,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顾川双腿轻轻一挟,白马四蹄翻腾,飞驰出去。

萧琬被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素白的脸。她垂下眼眸,看向顾川握着缰绳的那只手,骨节分明。

她想,顾川这双手若是不摸剑,也可以弹琴作画。

两人一路畅通无阻,疾驰出了山林,驶上官道。

今夜月明星稀,官道上静悄悄的,只有风声从耳旁呼啸而过,达达的马蹄声在暗夜里踏得极有节奏。

“你冷吗?”顾川低头问萧琬。

萧琬轻轻摇下头,顾川扬扬唇。再抬首时,眸中闪过一抹欢愉。

不知行了多久,顾川策马拐进山脚下一个村庄。他勒马停在一户人家门口,下马走至木门前,抬手扣门。

院里很快传出一道粗声粗气的男子声音:“是何人?”

顾川应道:“厉叔 ,是我。”

男子的声音透着惊喜:“少虞?稍等,马上开门。”

院里男子缓步朝大门口走来,没过多久,打开了斑驳的木门。

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出现在两人面前,男子约不惑年纪。只见他斜眉入鬓,目光炯炯,虽略显沧桑,却不显老态。

他举起风灯照向两人,眼里流露出喜色。

在看向萧琬时,更是眼睛一亮。只见面前的姑娘秀眉纤长,清丽绝俗,俏生生地站在门口。亭亭玉立的样子,与顾川般配极了。

顾川连忙介绍:“这位是与我同行的萧姑娘。”

“萧姑娘,快请进。”

厉叔热情地招呼萧琬,顺势将顾川挤到一旁,也不管顾川了,慌忙引萧琬往屋里走去,又朝厢房方向喊道:“老婆子,少虞来啦,做点热乎饭。”

顾川笑了下,无奈地摇摇头,自己牵马进了院子。

萧琬这才发现,厉叔走起路来有点跛,怪不得开门有点慢。

她悄悄收回目光,对厉叔温声道:“叨扰您了。”

厉叔爽朗一笑:“说什么叨扰,又没有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