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将又偷偷瞄了一眼萧琬,见萧琬眉开眼笑,丝毫没有嫌弃李霄鲁莽的意思,便放下心来,心想果然是大家闺秀,比较大度。

他自然不知,他心中的大家闺秀,曾经的鲁莽韵事,不输于他口中的逆子。毕竟,放眼整个晟国,都没见几个翻墙上树的大家闺秀,更没有拿着一条鞭子和山匪拼个你死我活的姑娘。

李副将只知顾川带来的这位姑娘叫李葳蕤,父亲曾做过云州知府,如今父母皆已去世,是个孤女。陆谦让李副将派人把这姑娘的师父贺钧从济城速速接到云州,安置到云州一处宅子里,准备让贺钧送萧琬出嫁。

直到昨日那贺钧来到云州,李副将才发现,贺钧竟是当年陆老将军麾下的一名校尉。

李副将十分惊讶,将此事告诉了陆谦。陆谦得知后,也感慨万分,直叹道:“这真是天意。”

当年那小姑娘救下了自己外甥,如今两人竟喜结良缘,这当真是天作之合。陆谦决定,待自己回了登州,定要到父亲墓前好好说与父亲听。

入夜后,萧琬沐浴过后,准备上榻安歇。虽然快要成亲了,但是由于她已经嫁过两次,一回生二回熟,她倒不像别的闺阁少女那般紧张。

倒是顾川像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兴奋不已,晚上竟然翻墙过来找萧琬。

至于为何不走门,自然是怕陆谦知道,责怪他失了规矩体统。

顾川支开了婢女,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便直奔萧琬的床。

萧琬率先给他立了规矩:“呆一会就走,我可不想被人说道。”

顾川重重地点头:“放心吧。我交代过下人了。明日舅父就要把你送到外面的宅子里待嫁,还嘱咐我不许见你。我这不是想你嘛,才过来看看。”

萧琬轻轻哼了一声:“别看你现在急不可耐,成亲后兴许过不了几年,看见我就腻了,又想翻墙见别的姑娘了。”

顾川苦着脸道:“冤枉啊,我可是个恋旧的人。我用过的弓箭,骑过的马,都不舍得丢呢。当年那个丢弃我自己逃命的马儿,我都让人好生照料着。你不能随便给我定罪,我可不认。”

顾川将萧琬揽入怀里,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压低声音道:“葳蕤,我搜罗了一些好东西,到洞房花烛夜给你看。”

“不看,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川低笑一声,又长吁短叹起来:“唉,纳采问名这一套下来,再快至少也得一个月,真是等不及了。”

萧琬侧身躺在床上,纤长的手指轻轻描摹着顾川的眉眼。她一直觉得,顾川的眉宇,生得特别端正英气,眉如墨画,目似朗星。十五岁那年,曾让她一见倾心,所以才将那枚银戒贴身珍藏。当时的她,前程一片晦暗,绝对想不到,自己多年后能嫁给春闺梦里人。

萧琬将银戒从衣衫里拽出,戒托上的鸽子血依然那么殷红鲜艳,让顾川神情动容,情不自禁地握住那枚银戒。

这是他头一次送姑娘礼物,竟然就送给了结发妻子。

他一直不敢追问萧琬对自己有几分情意,可是,萧琬却把自己送的银戒,放在了心口处。这或许已经是答案了。

翌日,顾川和萧琬坐着马车在云州城穿过几条街巷,停在了一处幽静的宅子前。

萧琬随顾川踏入宅子,一进的宅子,不大,却很整洁。院子里的桃树和石桌石凳,总觉得有几分似曾相识。

直到一个人从屋里走出,萧琬整个人愣住。

贺钧对萧琬展颜一笑,走上前来。

“丫头,不认识师父了吗?”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萧琬怎会不记得师父。在被亲生父亲李郅轻视忽视的日子里,是这个人教给了她自保的能力,让她从无数次困境中挣脱,坚强地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