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是永济元年春。

顾川离开京城的时候正值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杨柳拂堤。洛飞骑马到城外的长亭相送，他知道，此次一别，日后相见就没那么容易了。

纵然心中伤怀，面上却是云淡风轻，他潇洒地挥手相送。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洛飞的声音回荡在风里，遥遥地传来。

顾川与数名亲兵策马远去，直至模糊成黑点，消失不见，洛飞才策马掉头，返回盛京。

顾川等人一路西行，走走停停，沿途皆是明媚春光，又不急着赶时间，倒有种纵马天涯的感觉了。

这日，几人到了麓江边，在茶寮歇脚。

众人欣赏着麓江的美景，侃侃而谈。

“将军，这麓江可比济水风景美多了！”

“就是。这里的姑娘长得也水灵，嘿嘿。”

顾川闻言扫了那个亲兵一眼，那人立马闭上了嘴。天知道当初他在济水渡口嘴贱，竟然调戏了未来的将军夫人。后来他在无涯山再次见到萧琬时，总觉得脸熟。直到萧琬有一次穿上碧衣，他终于想起来了，萧琬就是济水渡口那位被他调戏的姑娘。

这时一位货郎与人闲聊道：“看，这是我在华银山庙里求的姻缘符，待我回乡，就能讨上娘子啦！”

周围人哄堂大笑，有人调侃道：“若这么灵，哪还有这么多光棍汉！”

货郎一本正经道：“你们别不信，我隔壁刘二他娘，去蜀地探亲时为他求了个姻缘符，今年刘二就娶上媳妇啦。”

众人依旧不信，笑得此起彼伏，就连顾川，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那货郎见大伙嘲笑他，不禁脸臊了下，冷哼一声：“活该你们娶不上媳妇，是你们不用心！我可是亲自登到那华银山山顶，在天湖边磕了头许了愿的。那天湖的仙女，会助我实现愿望。当地人可说了，那天湖不仅可求姻缘，还可以求来生！”

要重逢的节奏

第八十三章 相悲各问年

顾川听到这句话，慢慢转过头，看向货郎。

那货郎见顾川看他，神情极为认真，遂继续说道：“住在那山下一老大爷说，他小时候见过仙女。那仙女还问他有什么愿望，可帮他实现，老大爷说他希望来世投胎成达官贵人家儿子。那仙女道，你这一生多行善事，我自会帮你实现。”

货郎说的惟妙惟肖，仿佛和真的一般，引得众人又哄笑起来。

“简直越说越离谱！”

“那老头诓你的，你这傻小子也信？”

一个亲兵也不禁笑了，小声道：“这小子倒是单纯，一个说书先生就能把他骗的五迷三道。”

只有顾川沉吟不语，静静地看着货郎。货郎眼见大伙都不信他，气得将碗中茶端起来一饮而尽，用手背抹了抹嘴角。他弯身挑起自己货担，抬脚便走。

他一边大步走着一边嘟囔：“一个个大老粗，狗屁不通，油盐不进！”

直到货郎远去，顾川才收回视线。他饮尽碗中茶水起身，缓缓道：“绕道，去趟蜀地。”

“啊，将军去那做什么？”

“你不懂了吧。”那个调戏过萧琬的亲兵又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道：“蜀地多美人哪。将军孤单了，想找美人作伴了……”

他的话被顾川一掌打断，顾川头也不回地说道：“再胡说八道，滚回盛京。”

亲兵立马闭上了嘴，心里却开始畅想蜀地美人的婀娜风姿了。

到达蜀地逍遥渡时，已是暮春时节，距离开盛京那日，已经隔了一月了。

逍遥河畔岸花寥落，河畔的垂柳却依然如碧玉一般，山林间鹧鸪的哀啼总是那么容易勾起离人的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