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凌泉再恶毒,江岫白也承认,当年是凌泉救了他一命。凌泉当年带走江岫白本想让他试毒,却偶然发现江岫白翻看他的医书,且对看过的内容过目不忘,这让凌泉甚是惊喜。
试毒的人可以再找,但医学有天赋的人却不多见。凌泉改变了主意,收江岫白为徒,且为他调养身体,所以江岫白才成了凌泉的徒弟。
至于江岫白家为何被流放,他又为何将姜姓改成江姓,那便是惠帝的错了。
当年他父亲只是边境一个偏远县城的县丞,那座小城叫宁安。当年城内发生瘟疫,知县隐瞒不报且不作为,视人命如草芥,导致城内瘟疫肆虐。每日都有百余人因瘟疫而死,有的巷子甚至十户死六七。用于隔绝病人的安济坊也不够用,有的病人只能死在家里,街道上堆积如山的尸体甚至来不及清理。
后来有人到京城击鼓鸣冤,惠帝才知此事。惠帝勃然大怒,立刻派出官员太医和羽林军前去治疫,并且严厉惩治宁安一众官员。
可是江岫白的父亲明明是个清官,在疫情初期,曾向知县进言,应当速速上报朝廷,请求朝廷协助治疫。可那知县怕影响自己政绩,故而一直隐瞒未报。
江岫白的父亲当年不顾疫病危险,一直带着安济所的医官忙于治疫,累得瘦了一大圈,甚至都生出了白发。他心疼百姓无药可医,常常愁的夜夜难以安睡。
可是,惠帝一道圣旨下来,宁安知县被抄家斩首,身为县丞的父亲也面临了噩运,甚至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姜家全家就踏上了流放之路。
所以江岫白最厌恶的地方是京城,那里有他最讨厌的人,虽然那个人现在已经死了。可是,他又还在。
那些身居高位的天子和朝臣,永远都只会高高在上地俯视百姓,看不到底层平民真正的艰辛。他们只会在出事时,处理几个官员敷衍了事。而那些被践踏的无数生命,甚至都不配在史书上留下可怜的一笔。
所以,江岫白从来不忠君。
数月倏忽而过,盛京城落起了雪。
齐湛立于城楼上,俯瞰被白雪笼罩的皇宫。
他身着墨色狐裘披风,金冠束发,一双漆黑的眼眸沉静而幽深。
琉璃宫檐上也落满了雪,就连齐湛的披风,也被冷风吹得染上一层白雪。
身后传来柔缓的脚步声,似有冷梅的清香飘来。齐湛知道,那是何欢。何欢,现在是莲妃。莲,出淤泥而不染。
“陛下叫臣妾来赏雪,臣妾恰好在御花园折梅,便为陛下折了一枝。”
何欢的声音在风雪里听起来格外温柔,还含着一丝笑意。她今日披着一领石榴红织金镶毛斗篷,衬得肌肤如雪一样白。
何欢将手中的碧梅,双手捧给了齐湛。
齐湛微微一笑,伸手接过碧梅握在了掌心,又继续看雪。
何欢没有带手炉,手微微发冷,便将自己冰凉的手塞进齐湛温暖的狐裘里。
齐湛轻声一笑,温暖的大掌立刻包裹住她纤细的手。
两人十指相扣间,齐湛的声音回荡在何欢耳边:“何时杖尔看南雪,我与梅花共白头。”
满宫皆知 ,帝后和睦。齐湛给予了纪芙一个皇后应有的尊荣和宠爱。对其他妃嫔,则是温和以待,没有任何偏颇。
在这种情况下,何欢由于出身不好,难免被其他家世好的妃嫔轻视。一个新入宫的美人曾对何欢无礼,甚至明里暗里嘲讽何欢出身青楼,被皇后纪芙训斥。
那美人偏偏还吹枕边风,向齐湛诉说委屈。齐湛当时整个人瞬间冷了下来,说了句:“她是朕看上的女子,你是嫌弃朕眼光差?”
那美人吓得立刻跪伏在地,连声请罪。齐湛拂袖离去,却下了一道口谕,将这美人整整关了三个月禁闭,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