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声音被哗啦啦的雨声覆盖,无人听见。

素月大睁着双眼,看着面无表情收剑入鞘的侍卫,胸口处汩汩地往外涌出鲜血。

在临死的那一刻,许多画面从眼前闪过。她似乎回到了家门口那个小巷子,夕阳西下,娘在温声唤她。

她拎着刚采的野菜,朝家门口小跑而去,与那书生擦肩而过。

书生叫住了她,从袖中掏出一支精巧的桃木簪,簪头上雕的是灼灼盛放的桃花。

书生红着脸递给了她簪子,却一句话也没说,就匆匆走开。那年,她刚及笄。她以为这是书生送她的及笄礼,听说大户人家的女儿都会收到及笄礼。

可是,后来她又听小姐妹说,男子送女子簪子,是想与女子结发为夫妻。

她不知书生究竟是何意,也一直羞于开口询问,以后也没有机会去问书生了。

“为应有素月,相照寒溪滨。”

素月的耳畔似乎响起书生的声音,那么温柔,如和煦的春风。

还有病弱的母亲,那双悲戚的眼睛,永远带着被生活磋磨的愁苦之色。

素月的眼眶噙满了泪,再也无法闭上。

她终究回不去家了。

江岫白跟着侍卫走到门口停的一辆马车前,正要抬脚上车,一群黑衣人忽然持刀从天而降。

也就眨眼功夫,这群黑衣人便与侍卫激烈地厮杀起来。

江岫白大惊失色,立刻闪身钻进了马车,有侍卫在雨中高喊:“先把人送走!”

马儿嘶鸣一声,车子便在青石板巷晃荡着行驶起来。

但那群人哪有这么轻易甩掉,江岫白听到马车后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想必是那群黑衣人追上来了。

江岫白不禁在心中哀嚎,自己究竟是有多倒霉,看个病还摊上血光之灾?

这到底是什么贵人,确定不是煞神么?自己不过是个大夫呀,追自己做什么,这么多人要看病?看病一个个来,又急什么?

他坐在马车里心惊胆战,外面的雨声不止,马车也忽然颠簸起来。仔细一听,原来驾车的人与那刺客打起来了。

老天,江岫白此刻真想跳车算了,可是自己身手不好,又实在怕死。他只能紧紧抓着手中药箱,扶着车厢壁,堪堪稳住身体。

车外隐约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是人重重落到地上的声音,马车也骤然加速了。

江岫白心中一惊,驾车的人不会死了吧?

他晃晃悠悠地走到马车前方,掀开车帘一瞧,可不是么,车辕旁已空空如也,哪还有半个人影。

幸运的是,黑衣人也没有了,只有哗啦啦的大雨浇着疾奔的马儿。

江岫白那颗紧悬的心暂时落下,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好在他会驾马,当即坐到车子前方,握紧了马辔,控制车子的方向和速度,专心致志地驾车朝前驶去。

既然自己大难不死摆脱了这一群怪人,也不管那狗屁贵人了,赶紧逃命要紧。谁知那狗屁贵人,会不会再惹出什么麻烦事,殃及到自己身上。

顾川这一日都在宫中没有回来,萧琬眼见天色渐暗,大雨不止,估摸着顾川今夜也不会回来了。

她早早地用过早饭,看了会话本子,便洗漱了准备上榻歇息。

萧琬坐到妆台前,正想松了发髻,却听到雨声中似乎夹杂着兵刃交接声。

她眸光微冷,从凳子上起身,走到了窗前,打开了窗子。

那声音愈加清晰,确实是厮杀声。

萧琬轻轻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一个女子,也能卷到这宫廷政变中。

这群人来此处,不过是想以她为人质,威胁顾川。萧琬觉得可笑,他们真以为一个女子就能改变顾川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