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眼睛是骗不了的。

萧琬似乎看到了他眼底隐藏的悲伤，神色微顿。她微笑着捧住顾川的脸，柔声道：“记住，我若死了，你为我伤心三日就够啦，不需要太久。”

“人总要往前看，你对我很好，我也很感动很知足，没有任何遗憾了。你这么好，所以我也希望你也过得好。”

顾川默默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却转过头去看向天边斜阳，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了许久。

萧琬起身，牵起顾川的手，想要拉他进屋，却在看到顾川的脸时，整个人怔住。

她这才发现顾川早已红了眼眶，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只是强忍着没有落下。

萧琬心中一痛，无声地拥住了顾川。

萧琬从未敢想，这世上除了自己母亲，还有一个人会为自己的死流泪。

顾川紧紧地抱着她，亦说不出一句话。他与萧琬相识至今，从未表达过对萧琬的爱意。

他不想说那些虚无缥缈的誓言，但是如果可以把自己的寿命给萧琬，那么他愿意分给萧琬一半。这样，两人就可以同生。

就像傅忱曾经的执念是共死，而顾川的执念，是与萧琬同生。他能活多少年，便想给萧琬多少年。

就像此刻，他心里再难过，也说不出萧琬若死他也不会独活这种话。

他一向理智，不是感情外露的人。他不喜欢说些把对方捧在手上心上，永远爱对方如初的情话。因为没有一个人经过岁月的摧残，一切还能如初。

他只想与萧琬好好地过这一生，忠于自己，不负萧琬。

这世上所有高洁之人，与其说是忠于伴侣，不如说忠于自己。能忠于自己的人，往往自律有底线，更能忠于婚姻，忠于伴侣。

正如惠帝所说，顾川是个纯粹的人。他从不纵情声色，是因为他本身就不喜欢，便不想把精力耗费在这些声色犬马上。

对于他喜欢的东西，他才会去追逐。如果权势能助他实现志向，他便会追求权势。如果心爱的姑娘喜欢钱财，他便会追求财富。

顾川自认自己不是圣人，对于权势财富不可能无动于衷，但也不会过于沉溺。

可是，唯有生死之事，他是如此无能为力。

瑞王府。

何欢为齐湛宽衣，两人正准备上榻歇息，忽然传来叩门声。

门外响起阿泰压低的声音：“殿下。”

齐湛看了何欢一眼，淡淡道：“我出去一下，你先睡。”

何欢点点头，看着齐湛披上外衣走了出去。

阿泰正垂首候在门前，见齐湛走出来，低声道：“殿下，那顾将军果然可疑。有一处私宅防守严密，大概……就是殿下猜测的那样，古怪的很。”

齐湛沉吟片刻，开口道：“继续派人盯着，有任何异动通知我。”

齐湛躺回床上，便翻来覆去。何欢察觉到他的异样，轻声问：“殿下可有心事？”

齐湛默了默，叹道：“你说一个男子会痴情到这种地步么？心上人死了，他还企图用巫术控制对方魂魄，以求重生或来世。”

何欢震惊地看向齐湛，半晌不语。殿下是在说谁？殿下难道想用巫术复活萧琬？

“殿下，你……”

“不是我。我做不出这种丧尽天良之事。”

齐湛越想越生气，恨不得现在就冲到那宅子里搜查。只是，如今他已收回曾经的轻狂，此时此刻，绝不可再任意妄为。

他只能等待一个机会。

霓裳阁。

卫芸望着琳琅满目的布料，简直挑花了眼，京城果然比锦州繁华多了。天子脚下，遍地达官贵人，卖的好东西自然也多。

卫夫人偶遇旧友，与人闲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