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湛缓缓站起身,殿内萦绕着淡淡的龙涎香,惠帝的面容隐在晦暗里,苍老中带着萧索之气。

而远处的御花园,此刻却是鲜花怒放,灼灼生机。

齐湛看向窗外,年轻的宫女身着绿衣,捧着刚采摘的鲜花,低头从宫墙的阴影处,走向明亮的日光里。

一直有人老去,也一直有人年轻,这便是生命的残酷之处。

柔仪殿檀香袅袅,颖妃看着满面春风的齐恪,心情也不自觉地愉悦起来。

“你父皇服了你送的丹药,只怕时日无多了。这玩意服的越多,死得越快。”

齐恪微微挑唇:“父皇还夸儿子有孝心呢。毕竟这是儿子花重金请那术士炼制的丹药,还加了独一无二的秘方呢。”

颖妃端起茶盏,浅抿一口。

“最好在齐律回京前就死了,到时咱们近水楼台先得月。”

颖妃说到这里不禁叹口气:“我好不容易找个和顾川母亲相似的丫头,我告诉那丫头,让顾川留下她,她这辈子荣华富贵就稳了,也能摆脱她那个赌鬼爹。她也算有手段豁得出去,可惜,就差一点了。也不知那顾川为她赎了身,怎么没留她。”

齐恪笑了下:“母妃,儿子知道那顾川不留人的缘故了。”

颖妃斜目看他。

“什么缘故?”

齐恪嗤笑:“这位顾将军,表面不近女色,背地里却玩起了金屋藏娇。守的严严实实,连那女子长什么样都无人知晓。我本来想绑个府里伺候的下人,好好盘问下。谁知那顾川从不允府里下人出门,出门采买一律是武功高强的侍卫。如此神秘,我倒是好奇这女子身份了呢。”

颖妃闻言,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自言自语道:“怪不得齐律送的绝世美人,他也不要。”

她眉眼间隐隐闪过一丝兴奋,勾起唇笑了。

“这是个好消息,越神秘代表他越在意,这便是他的软肋。儿子,咱们的胜算又多了一条。”

颖妃叮嘱齐湛:“继续偷偷监视顾川,盯着那处宅子。切记,莫要轻举妄动。”

“母亲放心好了。”齐恪脸上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冷笑道:“这个女子,儿子留着有大用处。”

初夏的黄昏,清风习习。

官道上行驶的一辆马车内,江岫白双手枕在脑后躺着,翘着二郎腿,与一个侍卫大眼瞪小眼。

那个侍卫死死地盯着他,仿佛他动一下就能把他绑起来似的。

谁家请个大夫像绑架似的,江岫白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人。

说是京城一位贵人请自己看病,诊金丰厚。江岫白本不想去,他并不喜欢京城。至于为何不喜欢京城,自然是京城有他不喜欢的人。

可是,这根本由不得他了,他感觉自己像个犯人一样被押往京城。途中他本想趁撒尿时逃跑,可是侍卫们一个比一个精,眼睛像长在他身上似的。结果自然是没有成功,逃跑中还被对方扯掉了裤子,简直是奇耻大辱!

江岫白只能认命,好在一路上好吃好喝地供着,客栈上房住着。除了没有自由,药箱被没收,也不算遭罪。到时在京城再大赚一笔,又可以四处游山玩水了。

江岫白心境开阔豁达,一向想的开,既然跑不了,且不如享受。他肆意指使着侍卫为他做事,让侍卫烦不胜烦,却又不敢不从。

侍卫觉得他一点不像神医,甚至连赤脚大夫都不像,简直就像一个吊儿郎当的无业游民。他无数次怀疑四殿下是不是认错了人,这厮分明就是个刁民。

只有江岫白在林子里撒尿的时候,偶尔盯着草药看的那一刻,他才觉得江岫白像个大夫。

此刻,江岫白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幽幽道:“你是不是经常憋尿?”

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