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师。”他低眉顺眼道。

钟数噗一声乐出来，靠在椅背上伸长了腿放松地看着他：“先说说你会什么。”

“你就当我什么都不会吧。”

“怎么可能，你好歹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吧？”餐桌不够宽，钟数伸长的脚碰到他的裤腿，晃晃脚背，碰上他的脚踝问：“这个用英语怎么说？”

“foot？”

“不对。”钟数白眼一翻，鄙视道：“这么一点知识你都还给小学老师了？”

阿轩脚踝让她蹭得发痒，一瞬间左半边身体都跟着发麻，该躲开的，他却抬不动腿，天人交战间还要艰难地思考问题，绞尽脑汁才相除一个答案：“feet？”

“ankle 啦，真是金鱼脑袋。”钟数说话间把腿收了回去，起身将碗筷放回水池里。

阿轩跟过去，俩人挤在水池边各刷各碗，手肘偶尔相触，钟数侧头看了他一眼，视线下落时往后移了几寸，多近啊，近到她现在甩甩手上的水珠，展开胳膊就能揽住这个人的腰身，那会是什么感觉？

她不露痕迹地收回目光，冲干净手，踮脚推开了厨房窗户，皱皱鼻子道：“我是不是闻错了？”

“没有，我也闻到了。”任青轩头也不抬道。

“这才几月份啊？”怎么会有桂花香。

任青轩淡然道：“前两天暖和，树也遭人骗了。”

“太蠢了。”钟数啧啧摇头，回身打量他：“把你的菜谱发给我，我给你注音。”

用中文读音标记英语单词，这是任青轩小时候当学渣的做法，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他又开始干同样一件蠢事。

区别在于，从前学生多，老师只有一个，尚可以浑水摸鱼，现在四周的桌椅板凳都已经消失隐去，微风吹拂的客厅里，仅有他和“钟老师”两个人。

他拿着钟数手写的一张 a4 纸，纸上有简单的英文对话示例和注音，都是咖啡厅点单的高频对话，钟数提醒他倘若两天之内学不会，就算是辜负了李老师冒这么大险来帮忙。

任青轩一抬眼对上钟数的视线便压力倍增，再低头看见钟数写在纸上的几行字又忍不住跑神：她汉字写得俊逸潇洒，英文也不赖，还特意写了花体，也不知道是炫耀呢，还是炫耀呢？

钟数当年在学校常被人请去英语角陪练口语，当然了，她的同学们口语水平和眼前这位显然不是一个档次的，如果有人拎着张写满“小抄”的稿纸在英语角邀请她练习如何点单，她只会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但是任青轩的水平，连照着稿纸随机回答她的问题都够呛。

有史以来头回遇上这么笨的学生，钟数一句问题抛出去，得等够两分钟才能听见回答还是中英夹杂版的。

她耐心早就告罄，有火没处儿撒，嘬着牙花子想骂人，撩起眼皮一看任青轩满头大汗的样子又不落忍，只好叹了口气，叫停对话道：“阿轩，你知道学会一门语言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任青轩懵懂地反问。

钟数自上而下地看着他，忽然又不觉得他蠢了，反倒觉得他本该安心做花瓶的命，还要为了工作这么折腾自己本就不富裕的脑细胞，简直是可怜可爱。

“是开口说，别怕说错。”

她拉了把椅子在任青轩对面坐下来，俩人膝盖并着膝盖，钟数换了种教学方式，从发音时的口型和舌部动作开始纠正。

“看我的发音动作，注意舌尖放下上下牙之间……”

任青轩一边看一边学，不知不觉口干舌燥，耳根都红透了，他撇开头想给赵耀的小天才手表打个电话过去：一会儿买几根冰棒回来吃吃，自己急需局部降温。

这个动作无意间打开了他并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