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来得及买雨衣。
此时犹豫不决只会增加她在路上淋雨的概率,因此钟数下定了决心骑!甭管三七二十一,总归她不能把车撇在这儿,况且从这里到任青轩家的距离并不比她直接回自己的小公寓远钟数选择性地忽略了任青轩的家与自己下班回去是反方向的事实。
车骑出去不到五百米,天上就开始掉点儿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滴打在她头盔面罩上,没一会儿便模糊了视线,于是她趁在路口等红灯的间隙抽出手来,直接将面罩掀了上去。
雨越下越大了,从细密的小雨滴升级成豆大的雨珠,停下来等红绿灯时还不觉得,拧下油门冲出去的瞬间,雨势仿佛大了十倍,从头到脚砸在身上,好像硬闯枪林弹雨似的,不消 5 分钟就能阵亡湿透,钟数想,她必须要和时间赛跑,干脆将油门拧到了底。
但小电驴的速度极限在那儿摆着,她再怎么快,也快不过二十五码,可这场雨却在短短十分钟里有滂沱之势,大雨毫不留情地冲干净了她脸上所剩无几的妆容,为了看清前方的道路,钟数不得不每隔半秒就眨一次眼,这个动作的高频率令她眼前发晕,数不清的车灯、路灯在她面前的世界里闪烁,仿佛来到了一个大型蹦迪现场。
更糟糕的是,雨水顺着她下巴汇聚成股,缘着脖颈流下,钻进了温暖的贴身衣物里,冻得她一激灵,没过多久就四肢冰凉。
雨势欺人,大到这种地步,再骑下去就不是能不能顺利吃上饭,而是有没有把握安全回家的问题了。
钟数眉毛拧得很紧,内心咒骂着不识时务的老天,一边放慢了速度避让身后的外卖骑手,一边沿着路边搜寻有没有可以避雨的地方。
遗憾的是没有,道路两旁都是各式各样的工厂,自动升降门配保安亭,不是她可以随便骑进去的,城市基建太烂,路边也找不到像样的公交车站,甚至连颗像样的,能够遮风挡雨的大树都没有,行道树一水儿的幼年期,在嚣张的横切风里自保尚且危险,更别提护佑路人。
在这样的雨天里骑车实在是令人绝望,钟数心里委屈而不甘地想到,等她换了工作,一定要买一辆四轮的车上下班,现在国产电车那么便宜,买不起蔚小理,她买辆比亚迪总可以吧,再不济就买吉利星愿,那要是实在不行,还有五菱宏光的剁椒鱼头等着她呢,以她账户上的存款数字,全款拿下一辆鱼头不是问题。
虽然她是立志要开保时捷的人,但在刚需面前,可以先将就个几年。
可她偏偏又要换工作了,下一份工作不知道在哪座城市,不知道是朝九晚五两点一线还是到处出差当空中飞人,她的未来是如此的漂泊无定,以至于她连辆五菱宏光都不敢买,害怕没开几天就要送进二手车市场,这中间亏损的价值让她不能接受。
说来说去,都是没钱害的,她怎么就这么穷呢?贫穷并非一种疾病,却能从方方面面带来痛苦。治疗疾病带来的痛苦,不过吃药打针,而想要治疗贫穷带来的痛苦,唯有彻底摆脱贫穷、实现财富自由这一条路。
“我一定要挣很多很多钱。”钟数咬着后槽牙在心里冲自己发誓。
仿佛为了回应她不屈不挠的意志以及精神可嘉的勇气,前方一拐角,出现一家亮着灯的小店,小店门檐前支出一个雨棚,几辆电动车和电动车的主人们在那里避雨。
上帝保佑千里香馄饨店。
钟数感动地想哭,唰一下穿过重重雨幕来到了雨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