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字仿佛飘在眼前。

方敏合上她的笔记:“别看了,睡一会儿,到时间了妈妈叫你。”

贺加贝闭上眼,将将入睡时倏地惊醒,以为自己错过了考试,再一看时间,才过去几分钟而已。她哪里还睡得着,焦虑道:“我好紧张啊。”

贺峰安慰她:“紧张干什么,随便考考,只要没有 D 就行。”

这场考试关乎高考加分,哪能随便!贺加贝怏怏不悦:“你们对我就这点要求吗?”

“那我们要求你必须考 4A。”

她又耍赖:“我怎么可能考到!”

三个人都大笑,贺加贝渐渐没那么紧张了,她再三检查文具和准考证,这才下车准备进去。到了门口,却意外地遇到舒琰妈妈。

早上她骑电动车送舒琰过来,舒琰虽然穿着雨衣,裤子还是淋湿了。她忙赶回去,拿了干爽的衣物送过来,却被保安拦在门口,正急着找人带进去,一眼就看到贺加贝。

贺加贝义不容辞地答应,进去了才想起来,她根本不记得舒琰在哪个考场,休息待考的地方也不在同一处。偌大一个考点,怎么凭名字找人?贺加贝怕耽误,打算交给巡场的老师,却看到张弛从学校统一组织的大巴上下来,正撑着伞走进来。

他和舒琰刚好在同一个考场!

贺加贝急切地叫他,夸张地挥手,怕他看不见干脆直接奔向他。

张弛塞着耳机,正往休息待考的食堂走,突然一个人影冲到伞下,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就被塞了个塑料小包,他本能地托住,这才看清是谁。

贺加贝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却见他呆呆的:“你听懂了吗?”

“嗯。”张弛愣愣地点头,“给舒琰。”

她这才放心,紧张解除,其他好像也没什么要说的了。

又好像还有什么话忘了说。

一滴雨沿着伞骨滑落,正砸在她抓着书包背带的手背上。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加油。”

“你也是!”又是一起。

张弛微微一笑。贺加贝地用力地点了下头,转身离去时,书包上挂着的“逢考必过”激动地晃荡着。他想到自己的书包里也塞着一个,不禁笑了,随后加快步伐往食堂走去。

食堂里飘溢着不算好闻的饭菜味,金属餐椅浸透着雨天的寒气,舒琰难受地坐着,袜子已经湿透了,裤腿也洇湿了一大块,潮气透过层层织物直达皮肤,这种湿冷的粘腻感觉让她想吐。为什么没有坚持乘学校的大巴?晕车的难受和淋雨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她正懊悔着,桌上忽然出现一个小包,舒琰顺势抬头,是张弛。她瞬间想到自己潮湿的刘海正杂乱地趴在额头上,样子应当十分狼狈。

张弛平常地说:“你妈妈送来的。”

她感到难堪,小声说了句谢谢,抓起袋子跑去卫生间。

出来时,桌上多了一瓶热的阿萨姆。而张弛坐在离她很远的地方,专注地看着资料。

舒琰虽然换了干净的袜子,却疏忽了鞋子里也浸了水,垫在袜底的纸巾很快湿透,更难受地粘着皮肤,她不得不掂着脚挨过一整场考试。

考完出来,雨已经停了。舒琰脑子乱乱的,到家饭也没吃,先去洗了个热水澡。身体暖和起来,心绪才渐渐平静下来。

可等她出来,家里却弥漫着古怪的氛围,父母刻意放轻动作放低声音,仿佛刚被人狠狠训斥过似的。舒母不停地自责着:“都怪我,早知道该让你坐学校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