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难过。”

问月鼎将手抽出,拍拍他的背:“我好着。”

“他、他现在不能着凉。”

一阵重响,承渡的声音结结巴巴传来:“别别让缠朱过来。”

问月鼎勉强地半睁开眼,一条红绫正被齐改抓在手里。

没晾干的缠朱激动坏了,非要往问月鼎怀里钻,身上还滴滴答答淌着水。

“我睡了几日?”问月鼎安抚好缠朱,问狼狈擦手的齐改。

他恢复得很快,刚醒半刻,身体已经回暖。

“足足十八日。”齐改拿起折扇,“你睡着这么久,可发生了好些事。”

试锋和明鹫宗关系好,加上试锋本就想除伏异司,这回是下了血本,联合起闻讯赶来的明鹫宗修士,不留情面地整治伏异司。

虽然没抓到逃跑的司主,却也在短日内将伏异司半逼出暄城,让伏异司元气大伤。

“而想害你和承渡前辈的那午炬之,已经被衍灵来的人压着。”齐改眉飞色舞。

“就等你醒,他们好当着你面给他治罪。”

“抱歉。”木茭上前,朝问月鼎行礼,“是衍灵谷管教无方,出此等孽徒。”

“我代衍灵谷同问公子赔罪,也感谢您宽宏让他服药假死,而非当场杀他。”

“我不喜用私刑。”

问月鼎笑道:“他是贵宗的弟子,更需被贵宗处置。”

“问公子宽仁,巧化干戈为玉帛。”看问月鼎态度依旧温和,木茭如释重负。

“近些时日,我也在反思先前的自己...是否太过狭隘偏激。”

她的视线落在承渡身上。

“各族都有善人败类,医者仁为先,或许大师兄主张正确,可.....”

木茭冷淡的表情出现波澜:“可我劝过师尊,他无法接受大师兄的主张,仍要求师兄弃了沙泽,方可回谷。”

鹭原和暄城一代的宗门对异族较友好,可身处幽静山林的衍灵谷闭锁千年,谷内修士很难扭转对妖魔的敌对态度。

更何况有部分妖族和魔族,的确不干人事。

“那、那...便不接受了。”

承渡有些失望,但还是轻声应。

“如果衍灵谷有急事,师妹、师妹随时可以喊我回去。”

因为紧张,他结巴得更厉害。

“道路不同,不强求同行,但也至少不是敌人。”

问月鼎帮他说了他想说的话,替他们圆场:“愿你们都得偿所愿。”

“是。”

木茭扯了扯嘴角,想笑,但因为严肃惯了笑不出。

“不论大师兄是否叛谷,永远都是我师兄。”

她曾是高门大户不被看中的庶女,前路一眼望到头。

是一青衣修士叩开挂着大红灯笼的门,将她从高烧中解救出来。

一听他想带走她,她那有十多个孩子的爹喜笑颜开,娘只敢躲在门后偷偷哭。

而她拼了命地点头。

她要离开,她一定要走!

那天,他牵着只有六岁的她从深宅大院走出,越走越远。

“往后你就是我的师妹,准备入门修医道吧。”

彼时的大师兄还没被磋磨得结巴,他意气风发。

“谨记医者悬壶济世,救天下人。”

他说了,她也一直记在心里。

......

师兄妹出去叙旧,齐改嫌身上沾了水要去换衣服,只剩问海晏坐在问月鼎床头。

还少了谁。

问月鼎抬头,少了的那人就站在门口,默默地看着他。

一副犯了错事不敢进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