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逐星沉默不语,守在问月鼎旁边脸色阴沉地低着头洗着缠朱,吓得修士们都不敢靠近。

问海晏和问海清则占着另一边的床头,两人眼底乌青,齐齐盯着兄长,像是一高一矮两个萝卜头。

问谨坐在问海清旁边,忧心忡忡看着长子。

突然,问月鼎的眼睑动了动。

“哎呦!”楚江噌地起身,“像是醒了!”

闻言,守在旁边的师兄师姐们凑了过来。

“啊...啊!!”

听到一旁的声音,孙明珏小心翼翼别过脑袋。

半透明的魔尊顶着死人脸缓慢挪过,吓得他险些把琉璃镜丢在地上。

“魔、魔尊殿下.....”

金娥咽了咽口水,默默给他挪了个地。

许逐星缓缓放下缠朱。

他双目通红,死死盯着问月鼎。

众目睽睽之下,问月鼎缓慢地睁开眼。

他恍惚了片刻,瞳孔逐渐聚焦,眼神也有了光。

许逐星的手轻轻颤抖,拨开落在他额角的碎发。

“.....醒了?”

他的声音也在发颤,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嗯,醒了。”问月鼎偏过头看他,虚弱地微微勾起唇角。

“抱歉,又让你担心了。”

他发现许逐星握着他手的手冰凉,很轻地回握。

后面挤成一团的修士们努力忍着,才没爆发出欢呼声。

“兄长!”

问海晏再也撑不住,卸了力趴在床头放声大哭。

问海清攥着问月鼎的手,也跟着扁着嘴抹眼泪。

“别哭.....”问月鼎的眼中带着笑,“我答应过的,很快就回来。”

“月儿。”

问谨要冷静得多,可也是难掩喜悦。

“粥已经备了,要是饿着,记得随时说。”

“多谢父亲。”问月鼎艰难地环顾了一圈四周。

好多人。

....真是太好了,所有人都没事。

“我们先出去吧。”古叹拦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齐改,“承渡先生不是说了他需要静养,过几日来看也不迟。”

“你好好休息。”付燃灯淡淡颔首,表示认同。

犹豫了下,他实诚道:“姬见鲤送了万年山参放在外面,你要是不要,我帮你还到渡火去。”

“麻烦你了。”察觉到许逐星情绪不佳,问月鼎失笑,摁了摁他的掌心。

问谨摸了摸两个岁数小的孩子的头。

“月儿,好好休息。”

修士们呼啦啦退出去一大堆,连带着门口的也跟着离开。

可所有人心照不宣,都没喊走许逐星。

“哥。”

门都才刚关严,许逐星就变了脸。

十五日的恐慌倾泻而出,他跪坐在床上,红着眼眶,小心地凑到问月鼎跟前。

像小犬一样。

问月鼎脑中又冒出了荒谬的想法。

他本就不是因为伤重才昏迷,片刻功夫已经恢复了力气。

“逐星。”

他微微倾身抱住他:“辛苦了。”

念头足够强大的时候,人当真能够凭借一个念头活下去。

复活不过是他为了要他活下去撒的谎,可他真的做到了。他无法想象许逐星的那丢了记忆的千年是何等的绝望和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