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在最短的时间让自己从人,变成活的咒。
一道足够刺破天修法则的咒。
问月鼎也不清楚要何等程度才够,因为溯游被迫尘封太久,也只给了大概的范畴。
他必须尽可能地透支身体,多做打算。
他把自己撕裂了两个人。
和许逐星在一起时,他只享受着弥足珍贵的时光,放松身心待他。
可独处的时候,他又权衡着用自己的命,究竟能换来多少希望。
他咳了无数次血,晕倒又苏醒,才将他所知之事尽数凝聚在溯游盘中,不让它再度被遗忘。
付燃灯的动作很快。
“你当真想好了?”
这个问题,向来话少的魔尊问了不下五次。
“想好了。”
问月鼎落下最后一笔。
他将厚厚一叠遗书收在纳戒中,拜托付燃灯在他死后交给父亲。
里面详细地处分了他手中的财物,同关系好的朋友们一一道了别。
唯有给许逐星的遗书,他实在是不知该如何落笔。
因为无论结果如何,他现在在骗许逐星,操纵他的喜怒,是铁板钉钉的事。
而对上熟人,问月鼎的脸皮一向很薄。
特别是道不明关系的好友。
他准备好离开的阵法,打算到魔域再好好打磨最后一封遗书。
可命运总是阴差阳错。
临行前七日,原本要半月后才能回来的许逐星突然杀了个回马枪。
而他因为服用扩充识海的丹药身体虚弱,没来得及离开,直挺挺晕倒在了他面前。
听了医修的诊断,许逐星当即觉察到不对。
眼见着问月鼎昏迷不醒太久,中途心脏还险些停跳,心急如焚的许逐星想到先前看到过问月鼎从纳戒取药。
他总和他说,是调理身体的药,他自己配的才有用。
情急之下,许逐星私自用蛮力打开了问月鼎的纳戒。
没有找到能让问月鼎苏醒的灵丹妙药,只他的遗书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攥着遗书,原先误以为他和姬见鲤在一起都没疯的许逐星,终于彻底崩溃了。
他想不明白自己最近哪里做错了。
一定是哪里做的不够好,问月鼎原先还对他好好的,突然会想求死至此。
这些,都是问月鼎往后才知道的事。
因为当时他醒来,只能看到暗室内的长明灯摇曳,被撕碎的遗书落了满地,一双赤红色的眸子沉沉看着他。
许逐星是个话很多的人,但凡他沉默寡言,定然是心情差到极点。
毫不意外,他被许逐星囚禁了。
“问月鼎。”
男人俯下身,那带着剑茧的手指抬起他的下颌。
他瞳孔无光,声音嘶哑得厉害:“反正你都不想活了,这条命交给我吧。”
“....你动我的纳戒。”
问月鼎自知理亏,良久,只说出一句话。
“嗯。”许逐星扯了扯嘴角。
“我错了,你恨我吧。”
没有一句多余的责问,更没有暴力相加。
许逐星看起来像是已经死了一次,比问月鼎还要绝望。
他麻木地逼着问月鼎日复一日地诊脉、喝药、睡觉。
可白泽早就绝迹,许逐星看遍医书,也没有救他的头绪。
暗室内布置得再温馨,再用法器充盈灵力,匮乏天然的水木灵力,对白泽来说是极差的养病之所。
他没法在逼仄的环境里,养活一只死意已决的妖。
问月鼎的本能让他不愿进食,喝过药又会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