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你这大忙人盼到。”
齐改笑得让问月鼎陌生。
“明珏兄和医圣云游修行这些年,难得有空回来。”
“十来年没回鹭原,今年才得空,自然是千难万难,都要来一趟。”
孙明珏坐在他对面:“可也只能停三日,离离野又有瘟疫。”
“天下不太平,哪里都遭罪。”
齐改给他倒了杯茶:“今日不提这些,你我兄弟以三年不见,上回...”
他的话猛地戛然而止。
“上次见,是在沙泽,月鼎走的时候。”
哪怕看多了生死,孙明珏依旧忍不住握拳。
原来这时候,他已经走了。
在梦里做了太多次别人记忆里的人,问月鼎出奇地平静。
“后日去明鹫宗,我也想去看看他。”孙明珏深吸一口气,“我路上见着了楚江,他让我带十年的茶饼回来,给月鼎带去。”
齐改想是不愿意面对和问月鼎死讯有关的话,脸上的笑容出现了裂纹。
“说起来,你现在喝这茶,就是问月鼎送的。”
他握着茶盏,手又松开。
“这人在吃喝上,净穷讲究。”
“对了。”
齐改生硬转开话题:“楚江现在也忙,他要争天下,是不是最近和那姓姬的断袖打起来了?”
“你还记不记得?”
齐改笑道:“我们小时候,那姓姬的天天缠着问月鼎,吓得他到处躲。”
“记得。”孙明珏苦笑。
姬见鲤原本还安分,可问月鼎一死,突然就纠集十三个小宗门自立一方。
一阵长久的沉默。
旧游无处不堪寻。
无寻处,惟有少年心。
时间或许不会在挚友之间产生隔阂。可共同挚友的身死,会变成他们心里拔不掉,心照不宣的一根刺。
孙明珏长长叹一声。
“天下如此乱,大家却都想要天下。”
“哎,别忘了,你我可不想要。”
茶凉了,齐改又煮了一遍。
“我就安安稳稳做个天修首富,让试锋发点财,谁当老大,我都能赚钱。”
他假装不以为意。
“你看你,你师尊是医圣,你也被叫小医圣,你的追求不就是悬壶济世,救天下人。”
问月鼎不知他们当下在想什么。
但煮了两遍的茶一定很苦,和齐改的语调一样。
“也对。”孙明珏看向窗外,鹅毛大雪片片飘落。
“如果是他,他肯定也不想要天下。”
又是一阵沉默。
齐改把茶煮了第三遍作为一个宗主,这不是合格的待客礼仪。
“我看到牌楼拆了。”
又是孙明珏开口。
“哪家牌楼?”
“小时候,我们经常偷偷溜去那家,有三层的。”孙明珏的记性很一般,他极力描述着。
“牌匾上漆很亮,左上面上有个洞,是楚江捅的篓子。”
“那会他闯了祸,吓得一个劲躲在月鼎后面哭,那掌柜来了,气都消了,只是笑....”
“啊....是那家。”
齐改微哽,僵硬打断他的回忆:“七八年前就没了。”
“这么久。”孙明珏喃喃自语。
“我是太久没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