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月鼎很后悔。

“去吧。”

许逐星推了推他,往角落退去:“让你这少爷来给我包扎,我还不放心。”

问月鼎将纳戒里能用的药全部掏出,放在他跟前。

全是许逐星没见过的好药,有几个匣子里散发着丹香非常独特。

许逐星确信,这是连问月鼎手中都没几颗的灵丹。

水已经退到了脚踝处。

转身,问月鼎的神色骤然变沉。

他捏着早已准备好的符咒,不顾肩膀上传出的剧痛,疾步走向八卦阵。

只剩下半个蛇头的黑蛇粗重地喘着气,看向问月鼎的眼神只有恨意,没有悔过。

“怎么,想学你爹留我残魂?”它艰难开口,“那我迟早还会杀了你。”

问月鼎不答他,往自己嘴中塞了颗丹药,将符咒贴在黑蛇蛇头。

丹药强行填补他虚弱的灵脉,问月鼎轻念了几句咒,篡取魂魄记忆的符咒瞬间亮起。

“乳臭未干的小子,想看我的过往.....”

意识到问月鼎要做什么,黑腾蛇短促地笑了声,语带傲慢和癫狂。

“做梦!!”

话音未落,它仅剩的血肉寸寸剥离,连覆盖在血肉之上的黑色魂魄都烟消云散。

红色的瞳孔失去光泽,蛇骨散架落地,变得干枯焦黄。

一片蛇骨划过问月鼎的脸颊,擦出细小血痕。

黑腾蛇自绝的果断。

撕扯着他的少女魂魄停下动作,茫然地看着突然空空如也的手心。

没了能读解的魂魄,刚亮起的符咒又再度黯淡。

一瞬间,细碎又模糊的片段闪过问月鼎脑海。他还是捕捉到了一部分腾蛇的记忆,只可惜非常短。

模糊的画面中,看不清面容的高马尾修士抱着剑,站在他如今站着的位置。

问月鼎无法分辨剑上的花纹,但这剑的长度确实和请命差不多。

“走了。”

一个白发的女子走到他跟前。

“腾蛇肉身已死,善后之事,交由你胞弟他们罢。”

“又让阿谨来?”面容模糊的男人扬起语调,“宗里忙得很,他估计走不开。”

“那怎么办?”女人打了个哈欠,懒懒道。

“你在那些仙家人眼中死了八百年,除了你胞弟,无人记得你。”

“你爱管闲事就自己管,我要先回去睡....”

画面在此戛然而止。

阿谨。

....问谨,他的父亲。

问月鼎愣愣地盯着眼前的蛇骨,一时没消化掉腾蛇残破的记忆。

“道,道长...”

沙哑的声音从旁边传出。

问月鼎侧目,发出声音的正是那没了眼睛的少女。

放眼过去,这些“新娘”里头,看着岁数比他大的只有一两个,甚至九成被选中的姑娘,都还没许逐星大。

全都是小孩子。

她怯怯仰头,看着问月鼎:“我爹,卖鱼,做鱼饼,很好吃。”

“和他说,我好。”

她指了指旁边没有腿的少女:“她家,豆腐坊,有哥哥,有姐姐。”

没腿的少女躲在她后面,小心翼翼看着问月鼎。她的意识比失明少女还弱,只能一遍遍重复单字。

“想,我,想,他,们。”

“她,开绣坊.....”失明少女拉过一个没有左胳膊的魂魄,“她没有爹,她想她娘。”

“但是她,不要,和她娘说,她不好。”

“和她娘说。”失明少女着急地挥手,极力表达自己的意思,“她,已经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