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到巳时才起,起来后也不管外边下着雨,戴着斗笠就在镇子里瞎晃悠。

从镇东晃到镇西,累了就掏个垫子出来,靠着淋不到雨的墙坐下休息。

无视掉身后的尾巴,问月鼎时不时和镇上的居民聊会天,聊的全是些没营养的闲话。

等到他饿了,就去卖吃食的摊贩那买饼吃。

“你们要吃吗?”

他好心问跟着的黎星宗修士,吓得两人拼命摇头。

问月鼎深表遗憾,转手将饼喂给跟着他的圈圈。

跟了一上午,察觉到问公子是真没心眼到有点蠢,买东西连讲价都讲不明白,黎星宗修士逐渐开始放松警惕。

百姓聚集的地方吵得很,聊的都是些没意思的八卦,他们心里存着正事,逐渐就走了神,也不再仔细听问月鼎和刚认识一刻钟的老婆婆聊了什么家长里短。

自然也没看到,问月鼎偷偷往砖缝下面藏了什么。

路过祭台,问月鼎放慢脚步。

祭台上缠着的红绸比昨日更多,看起来是彻底布置完成。

祭祀的人选早就找好,祭台不过是做给百姓们看的。

等时候一道,许逐星他们就会被推上台装神弄鬼充场面,吓唬不懂术法的百姓们。

假事被当真事多了,也就成了真事。

没等身后的紫衣修士提起警惕,问月鼎轻哼着歌,脚下溅起细碎的水花,快步离开祭台。

变故发生在傍晚。

缠缠绵绵下了几夜的雨,莫名其妙地停了。

夕阳洒在水洼里,像是金灿灿的浪花。

跟着问月鼎的修士们还没察觉到不对,可金府里头,已经悄然乱作一团。

原本好好的阵法不知被谁神不知鬼不觉,滴了混朱砂的酒。

半夜三更,沈壑沉着脸,敲响问月鼎的屋门。

“....怎么了?”

问月鼎长发披散,睡眼惺忪地打开门。

“问公子,您是不是做了什么?”挥退门口的修士,沈壑的面色很差,语气也有些不客气。

“师祖一直在做法,天气怎么可能放晴!”

除去问月鼎大喇喇在镇子里乱晃,安浪镇的一切都和前几天一样。

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谁在捣乱,只能来找问月鼎。

“放晴?”问月鼎恍然大悟。

“原来这些天天天下雨,是你们在捣鬼。”

一拳打在棉花上,沈壑刚冷静些的头脑又开始发热。

“您当真什么都不知?”

他总觉得自己明明掌握了一切,却在被牵着鼻子走。

看着问月鼎的眼睛,沈壑的话不自觉地变多:“镇子里现在到处都是流言,说今年祭祀不灵验、触怒玄冥,天这才会放晴。”

“你什么意思?”问月鼎面上带了愠色,脸颊微微发红,“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你还给我扣黑锅。”

“我是剑修,修术只是爱好,哪里懂怎么让老天不下雨,又哪能管别人说什么。”

“你们自己的事,少来牵扯本公子!”

他一拂袖,手腕上红艳艳的玛瑙分外明显。

他们自己的事。

....

对,他们自己的事!

被问月鼎“无意”点到,沈壑冷静了些。

宗主其实不信任他,他一直都清楚。

难道是宗主发现了什么,故意放出风声考验他,想借雨停做文章,推迟或者提前祭祀?

“抱歉,问公子。”他惊疑不定,极力平复心情,客气地和问月鼎行礼。

“我知道不是您,可我们宗主那需要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