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数妖的品性就是这样,不算好也不算坏,自私但也懂点大局。
“还在担心?”
昏暗之中,许逐星的声音分外明显:“难得见你沾着床超过一刻钟还没睡着。”
“是在想别的事。”问月鼎的尾音带了轻叹。
静下来,白泽说的每句话,都在他脑海中反反复复地重演。
掰开都有深意,合起来迷雾重重。
“许逐星。”
手摸上粗糙的窗布,因为屋内没点灯,所以问月鼎眼中也黯淡无光。
“你说,若是飞升的修士已经去了天上,那陨落的修士呢?”
修士的宿命无非三种。
一种如同明鹫宗先前的多数宗主,羽化登仙,超脱凡事。
一种如同太虚幻梦里的他,还没摸到成仙的门槛便重伤而死。
....还有一种,如他的母亲。
就差一点,却就刚好差那么点机缘,只能遗憾消散在天地间。
那是他第一次见证仙人陨落。
左丘长老匆匆将他带走,他抱紧怀里哇哇大哭的弟弟,被人推搡着,拼命回过头去。
恰好看着刚还在同他笑着说话的娘正在化成碎星,身形寸寸消散。
“你这几天究竟经历了什么?”
许逐星收起一贯的随意态度,语调严肃:“不管你在树芯看到多可怕的事,那都是幻境,别想太多。”
问月鼎张口,却发现自己接不住许逐星的话。
别想太多了。
他娘也经常这么说。
她要他活得高兴,说难得糊涂,让他少计较,少生气。
所以他一直都糊涂又心大地过着日子。
“嘶....”
“我不是说你想得多,是不好的事。”
见他不吭声,许逐星以为是自己的话伤着问月鼎,语调变得着急。
灯烛被仓促火焰划亮,照出问月鼎失神的脸。
被光刺到,他眼睑这才微动,恍惚地抬起头。
这赔钱的嘴。
许逐星心不自觉轻抽,他暗骂了句自己。
“既然是修士,就算陨落也不会变成白骨腐肉。”
他极力思考着问月鼎这明显超纲的问题。
“他们可能....变成了天修各处的风?”
他顿了顿:“反正我娘就是成了阵风,一点踪迹没留下。”
她连他的药都没等到。
后面他才知道,那不是寻常死亡,而是陨落,就算等到药也没用。
“抱歉。”
听他说起母亲,问月鼎猛地回了神,瞳孔也有了焦距。
“....我不该问这些。”
“不用抱歉。”许逐星轻巧道。
“我肯说,就是不介意让你听。”
“你心思有时候太细了,我也不懂你在想什么。”他眨了眨眼,两只乌金色的瞳在昏暗光线下分外明显。
“你要是难受,就想着睡一觉再难受也不迟,保不齐你明早一醒,就什么糟心事都不记得了。”
“谢谢。”问月鼎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笑意。
“我可以试试。”
“客气。”许逐星对他的反应很满意,“等离了青屏山,你请我喝酒就行。”
他试图转走问月鼎的注意。
“你才十六岁,该少喝些酒。”
“我马上该十七了。”许逐星强调,“生辰就在夏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