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相信你。”秦岩依旧松弛,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你不坐我这边?”

“我?不合适吧。”秦岩摆摆手,坚持坐她对面,还让服务员撤掉他旁边的椅子。

这致使谢琮来时,只能坐在姜泳思身侧。

谢琮如常落座,松开一粒西装纽扣,处于工作状态的尾声,倦怠还未散去。

他眉宇间的疲惫,就像闷热夏夜常见的乌云,在“家”的场景里,姜泳思很少见到。再次见到工作状态的谢琮,姜泳思有些习惯了。

在不知不觉中,姜泳思已经走出玻璃温房,踏入与谢琮有关的,更完整的世界里。

此刻姜泳思还未察觉,她如鲠在喉,想告诉秦岩,她和谢琮现在不适合紧挨着坐。

斟词酌句,开口却是:“你为什么不想卖给他?”

多么失败的中间人,买卖双方虽然没达成意向,起码佯装和气,却被她直接挑破。

谢琮刚叉起几片蔬菜,手顿在空中,侧头似笑非笑看她,“你要我当着他的面说?”

姜泳思意识到她的错误,局促地吞了几口柚汁,脑中的齿轮飞转,拼尽全力编织谢琮难以拒绝的理由。

“你愿意来吃饭,就意味着,你还是有一点点售卖的意向吧?”姜泳思采取循序渐进的话术。

但谢琮没有答她,也没有摇头,意味深长凝看她,黑漆漆的眼睛盯得她不知所措。

末了,他收回目光,垂眸看餐盘,用叉子悠闲地戳弄,温吞问她:“就算我有售卖意向,卖给他有什么独到的好处?”

“当然啦,你把琴卖给他,也是有好处的。”姜泳思慌不择路,一边说着,一边疯狂想,究竟有什么好处?

她的思维走入空白区域,茫然看向秦岩,期盼他接上话头。

难堪重任的秦岩,支支吾吾接上,“对,我会好好爱护它的。”

谈话到这个境地,几乎算一败涂地,姜泳思脑内两根弦却忽然搭在一起,餐具砰地跌在餐盘上。

“对呀,他会花钱保养维护。”姜泳思的眼睛亮着,像两颗熠熠生辉的宝石。

“嗯,接着说。”谢琮也放下餐具,身子转过来正对她,有了听下去的兴趣。

“你们工作上绑定很深,常住地在同一个城市,经常能碰面。就算他买了钢琴,你也经常能见到,如果你想用,他肯定不会拒绝,是不是?”姜泳思看向秦岩,得到他飞快的点头。

姜泳思走入一条畅通的路,身后是她曾驻足的茫茫迷雾,前方是她逻辑思维汇合的光点。

“所以,把琴转售给他,约等于他定期自费保养钢琴、节省你琴房的使用空间、给你活动资金购置新装备……”她伸出双手,夸张地在空中画圈,差点把谢琮包裹进来,“有这么大的好处!换了其他人,没有这个工作条件和居住地,是绝对做不到的!”

谢琮安静听完,目光仍定在她脸上,眼底却波澜起伏,笑容越来越明显。

“听起来不错。”他终于颔首,询问秦岩,“你开价多少?”

秦岩神色一凛,深思熟虑抛出筹码,“200 万,加上佣金 210 万。”

谢琮略有迟疑,“200 万?”

“姜小姐,你得帮我呀。”秦岩紧急求助姜泳思,“价格太高,我成交不了的。”

秦岩的话很有分量,无异于刀悬在她眼前,出钱的人不愿意成交,她的佣金便落不了地。

“谢先生,你得想好处。”姜泳思又开始转动齿轮,思考让她额头冒汗。

但她已经没话说,只得旧事重提,古董钢琴交易成了菜市场砍价,“我刚才说了那么多好处呢,换了别人都没有。”

贪婪让她巧言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