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布满劳作痕迹的稿纸递出，放在罗鄢手边。即使知道了罗鄢恶意的源头，姜泳思面对他还是紧张，或许是预判他不会露出好脸色。

果不其然，罗鄢的手还没碰到稿纸，眉头抢先皱起。稿纸逐页翻落，在他掌中来回摩擦、折角，听上去像朦胧的海浪。

“这种上下逻辑断层的问题，你不应该在校对时提出质疑吗？”罗鄢用笔划出一个圈，赤红色的线条正缓慢干涸。

再次众目睽睽被批斗，姜泳思大脑宕机，这超出她预期和处理范围，楞楞地说：“我以为我只负责纠错别字和标点。”

“行文逻辑不用管？哪怕你是个普通读者，也得关注行文逻辑吧？还是说你连普通读者都不如？”

姜泳思不服，盯着那块刺目的红圈，“我以为文稿逻辑，在编辑阶段就已经解决了，我不敢随便动定版的稿件。”

“校对是查漏补缺，最后一道防线……”罗鄢忽然叹口气，脸上的疲惫变得十分夸张，“你真的什么也不会，我很难带你。”

姜泳思抿紧嘴唇，心脏像被两只手挤压，闷得有点难以忍耐。

里间的老板办公室咔嚓一声，雾面玻璃门打开了，宁烨一睡眼惺忪走出来，问：“罗老师，说话有必要这么大声吗？”

罗鄢头也不抬，“已经是上班时间了。”

姜泳思看着他们，不懂宁烨一走出来的用意，眼瞧他走到罗鄢桌旁，手撑着那叠稿纸，刚好按在红圈上。

“罗老师，我们不是有校对吗？她是按编辑岗招进来的。”

“以她的经验很难胜任，我只能让她做辅助性工作。”罗鄢话说着，无声滑了姜泳思一眼，“现在看来，辅助性工作也很难胜任。”

“你教教呗。”宁烨一混不在乎，“这里谁不是从 0 开始的？”

罗鄢默然数秒，又仔细打量姜泳思，这让她很不好受，身体被黏住似的，又像有把马毛刷，从头到脚轻扫她。

“行。”罗鄢妥协，但眼中暗流涌动，转向姜泳思道，“你先报选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