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
办理入住的几分钟里,姜泳思不近不远站在他身旁,总觉得该和他说点什么。
打招呼问好太莫名其妙,日常聊天又不符合他们现下的氛围,况且谢琮没打算与她视线交流,他盯着前台的键盘和屏幕,向姜泳思展示他忠贞不二的侧脸。
姜泳思感到别扭,这股别扭演变为小型冷战,直到谢琮推着她的两个行李箱上楼,她才意识到这是她一个人的冷战。
“不用你提。”姜泳思跟在后面说。
谢琮不回头,房卡也压在他手上,“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真是怪事,他们之间的氛围,无形之中又弥合了,可姜泳思分明什么也没做。
谢琮刷开房门,一览无遗的陈旧单间,霉斑从门框爬到墙角,潮湿味像块捂烂的湿抹布盖在脸上。他踏出一步,木地板在他脚下痛苦吱呀,令他不得不皱眉,停在走廊上。
“非得住这儿?忆苦思甜?”谢琮难以理解。
“我得节省生活成本,你怎么会懂。”姜泳思抓住机会教育他,“你没吃过苦,我吃过。我小时候还睡过竹条床,没那么娇贵。”
她昂首阔步往里,预备展示她与苦难生活的亲近关系,但不知从何开始,局促地把手放在平整的床单上,轻轻拍了一下,没有扬尘舞到空中。
“你看,卫生做得还可以。”姜泳思扶着床沿坐下,只片刻就弹起来,“床单有点潮。”
谢琮站在门边,把这一切隔绝在外,但因房间狭窄,他们距离仍然很近,足以让姜泳思看清他眼中促狭。
“不止。”他勾唇笑,“还会有蟑螂、蜘蛛、老鼠……”
“你别造谣!”姜泳思忽然暴怒,无法承认她掉入如此糟糕的生活环境。
诚如她所说,小时候的姜泳思吃过苦,见过所有折磨人的昆虫。可人类最大的缺点,是由奢入俭难。璞石不怕摩擦与划痕,那些伤痕只是它纹路上浅浅的一条,可当它成为羊脂玉,一点挫伤都会变得难以忍受。
谢琮不否认她的决心,挑眉点点头,说:“那我真走了?”
“要走就走,啰嗦。”姜泳思等他服软,他似乎也在等待,两块同极磁铁只会朝反方向崩开。
姜泳思不愿看他,泄愤地锤向枕头,忽然看见一粒黑点从枕套缝里跑出,像荷叶上滑过一滴水那样迅速她真的拍出一只蟑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