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泳思没有尝过实际的苦日子,童年的穷困落在她身上,只是吃穿用度朴素些,她的肩膀没有承托过生活的重担,苦难在她的想象里夸大成魑魅魍魉,她差点哭出声来。
两笔合计十万余元的转账,让一切痛苦烟消云散。
姜泳思没留意,她拿着手机趴在床上,脚已经翘起来,无疑泄露她的雀跃。
但她的文字维持冰冷,给谢琮的银行卡转回一分钱,备注为:“申请通过,返现奖励已到账,不要骄傲。”
窗外开始出现星星,墨块仿佛被砸开无数个小孔,足以让她透气。
她把谢琮放出黑名单,却不说话,手机里的平静维持很久,姜泳思不烦躁了。她知道谢琮大概率在飞机上,也知道他讨好的态度,不担忧谢琮会与她断绝,因此心满意足睡去。
飞机落地后,谢琮第一时间打开手机,消息如雪花飞进来,不住地在屏幕上堆砌。男艺人被拘留的消息已经曝光,投资方打来电话逼问,下游制作公司小心翼翼询问工期。谢琮坐在车上,屏幕随行程颠簸,他被挤在所有恐慌当中,每一个人都等待着他的答复。
他压住情绪,逐个梳理消息。先给投资方回电,预约恰当的时间组饭局,再给多个制作公司答复,项目将继续进行,请不用恐慌。
一团乱麻被他缓慢理顺,直到消息来到姜泳思这里。
白色窄条弹窗,像裁好的卡纸,她的信息轻盈地蹦出来,在他焦头烂额的时间线里,划出分隔。
谢琮的呼吸,也随她有片刻轻盈。
她说申请通过。虽然这看起来很荒谬,但姜泳思的消息,竟然是今夜唯一一个肯定的好消息。
往前和往后,是工作上不断循环的漩涡。谢琮在姜泳思这里短暂停歇,给她转回 52000.01 元,附赠备注:“审核辛苦,连本带利感谢你。”
谢琮手指往下,翻过新的一页,但没关系,他总归喘过气了。
又过了一个夜晚,姜泳思和谢琮终于产生通话。
酒店带一座小花园,他从三楼包厢出来,坐在户外大理石面台阶上。
晚上八点洒过一次水,花园里的树叶湿润油亮,他嗅到身上的酒气,正缓慢被稀薄的雾气洗涤。
地面安了几个巴掌大的音响,电流滋滋啦啦,播放某个电台节目,主持人温声念诗,今夜是海子专场。
谢琮拨通电话,听见姜泳思的声音传来,不同于包厢里的喧闹,她那儿静得如同黑洞,把他的神思都吸纳进去。
“看到新闻了吗?就是那个被拘留的男演员。”谢琮打算简明扼要介绍事情前因。
“哎呀,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提前和我说?”姜泳思惊讶地轻喊。
“嗯?”谢琮不理解她的诧异,听上去比资方的反应更强烈,“也还好,虽然前期准备比较长,但幸好还没开机,损失不算特别大。”
“不是呀!”姜泳思有点着急了,“这是一手大瓜,你竟然没有立刻告诉我!”
谢琮愣了几秒,意识到他们的重点完全错位。姜泳思总有这样的能力,她可以轻易消解一切严肃的问题,陡峭险峻的山岭,在她眼中只是起伏的风景。如果山峰挡住太阳,往左或右走几步,太阳就出来了。
谢琮终于有些笑意,“我想告诉你,但是你把我拉黑了。”
“是你先走的。”姜泳思又闷闷不乐。
“嗯,是我不好。”谢琮向她道歉,醉意在他体内发酵,“几百个人指着这个项目吃饭,我不能出错,但你让我情绪波动很大,我只能先离开,否则第二天耽误大家的进度。”
花园里的音响划过几声底噪,像玻璃碾在沙砾上,海子的诗被续上。
姜泳思沾沾自喜的声音压不住,变成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