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得到曾经渴望却不可得的一切，可是冯宁现在面对他，却只有眼泪和防备。

那个人，明明也曾对他露出信任和毫无保留的笑容，只属于自己。

他在不断聚拢又消弭的白色烟雾中暗了眼眸，一个犹疑的苍老声音停在身后：

“……你是小冯的弟弟吧？”

冯宁哼着小曲哄宝宝睡了，门打开，他惊愕抬头：“福叔你们不是回”

两人沉默。

冯宁移开视线，不安地拢了拢宝宝的毯子：“你来干什么？”

男生站在门口，入冬的天依旧只穿了间薄薄的黑色卫衣。高大的一簇，存在感无法忽视。

“福叔回去了…吃点东西吧。”

粥先放在柜子上，见冯宁没有动的意思，他顺势打开保温盒。冯宁僵着身子，语气生硬：“你走吧，我不吃。”

李升装作听不到。

冯宁忽然生气了，将人推开，不慎掀翻了粥，这个角度竟要洒到一旁熟睡的宝宝身上。

冯宁大惊，好在男生及时兜着盒子顺了个角度，热烫的粥没能烫到宝宝，尽数洒到了他的胳膊和手背上。

余光瞥到熨烫蔓延的一小片红，冯宁捏着被角，咬紧嘴唇。

不一会儿听到拉链的声音。

抬头，李升正在脱弄脏的外套。

里面是一件白色T恤，他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左手臂那片刺眼的红。

心脏骤紧，脱口而出：“你的手怎么了？！”

面前的身躯僵了一瞬，无谓的语气：“出来的时候弄的，死不了。”

他没多解释，冯宁却慢慢意会到了出来的真正含义，一时又气又痛，怒火被那个轻飘飘的“死不了”烧到了顶峰。

红着眼睛咬牙道：“这么有本事，你怎么不去”

眼前这张面孔太过熟悉，太熟悉了，再恨再气，那个烫嘴的字眼压根说不出口，自己还打了个战栗。

李升默然，静静凝视着，擦掉他眼角的水痕，被冯宁避开，又略微强硬地贴了过来，四目相对，冯宁一怔，那双冷戾的眼睛里，竟泛着微微的水意。

瞳孔细微地颤动，却执拗地盯着他，额头慢慢抵了过来，冯宁感觉到那道粗粝的伤疤下凹陷的皮肤。

“哥”他听到李升的脉搏，有力的，混乱的，和自己交缠在一起，让人心慌，夹杂着对方近乎气音的低喃，“对不起。”

他的指尖不受控地抬起，眼睫不安地颤，张嘴却怎么都说不出狠话，只冷着脸将人推开。

“流血了就去包扎，会吓到宝宝。”

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顿时覆了一层亮膜，愈发黏灼：“哥，我等会就去。”

冯宁板起脸：“哼，我是不想你”

恶狠狠的，偏偏声音小得自欺欺人：“…死在我这里。”

福叔覆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动静，才不情不愿地被福婶拉扯走。

他性子直，到底没忍住：“你真放心小冯啊，那年轻娃子看着挺…彪的。”

福婶白他：“人都说了是弟弟，小冯也没否认，再说了，你没看人守着小冯那着急样，手伤成那样了都不肯走……”

福叔皱着眉，似乎还是不放心。

“你这人真是死脑筋，小冯这孩子挺不容易的，不管怎么说，身边多了一个人照顾也是好事，要不又像这次再累出病来，安安还这么小，以后怎么办？”

老人喉头一梗，没说出话来。

冯宁到底还年轻，总不可能在自家这个小面馆耗一辈子。

第五十三章

打了三天退烧针，冯宁出院了。

自己没法去面馆帮忙，福叔还每天都来看他，冯宁十分惭愧，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