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他的脸颊瘦削了一些,愈发凸显出五官的侵略性,眼圈下一层隐晦的青黑,看起来很久没有好好休息。
冲动之下,冯宁几乎想要和以前一样勒令他好好休息,不准熬夜。
…到底不是现在。
他低头眨了眨眼,避开司机的视线,忍住酸涩,安慰自己,应该感到欣慰啊,他的少年长大了,成熟了,很快就会从男孩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而他,他会默默看着他,从泥地里彻底走出来,脱胎换骨,路越走越宽,越来越好。
……
李升大四这一年,出了点变故。
李升生日这一天,冯宁去看他。彼时李升早已不住校了,听同系的学弟学妹们说,他早在大二就和人合伙创业,早已赚到第一桶金,在校外买了房子。
冯宁的心满满当当中,漏出一点酸涩,气球不小心泄出的气,散便散了。李升的住址不难打听,那个手机号冯宁一直没有换,可是从未收到一条信息。
冯宁捧着手里的罐子,像只灌了水的气球,沉蔫蔫的。
小时候在福利院,偶尔会有志愿者来看他们,教他们做一些简单的手工。冯宁手巧,喜欢折星星,小朋友们都围在他身边,一口一个阿宁哥哥央着要星星。
李升从不参与进来,宁愿坐在地上玩石子,对此不屑一顾。
无人的时候偷偷摸摸拿走折星星的纸,被冯宁抓个正着,男孩脸上浮现一点破罐子破摔的羞恼和暴躁,小炮仗似的恶言恶语,不准他折星星。
冯宁自然不理他。
男孩眼睛里冒出一点怒意,又意识到眼前这个人不能逞凶对付,无可奈何,才别别扭扭控诉:“你不给我折!”
他给李升折了满满一罐子的星星,其实不止,五年时间里,每天一颗,一千多颗五颜六色的小星星,此时忐忑得活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然而李升不是12岁的小毛孩了,他已经22岁的成年男人,冯宁今年也25了。
笑容瞬间有点苦。但他还是想、还是想给他看看,冯宁无意为自己,只是想让李升知道,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人记挂着他,只要他愿意,他永远是他的哥哥。
他瞒着周颂岳和司机,寻着地址找到了李升住的地方。
电梯里罐子被他捂湿了,李升住在三楼,短短几十秒,嘴唇覆上一层又一层的水光,焦躁地舔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