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内灯火通明,冯宁却像绵羊进了狼圈一般,从始至终低着头,恨不得假发将自己整张脸都遮住,眼睛盯着高跟鞋上的碎钻,泄愤般死死掐着男人的胳膊。
男人礼貌地和众人寒暄,始终带着股与生俱来的矜贵疏离,反而惹得一干人眼热,即便身边已经有了小家雀,仍有不少人上前献媚。
周颂岳搂着他的腰,举止亲昵,占有欲十足,旁人红眼也只得讪笑,冯宁在他怀中,难堪至极。
男人中途被人邀走,无奈嘱咐冯宁待在这里等他,冯宁窝在角落沙发里,手里捧着侍者递给他的红酒,木然发呆。
耳边是轻缓的音乐,夹杂着愉悦的说笑声,头顶明亮柔和的水晶灯照在每个人脸上,光彩动人,意气风发,一举一动都流露着上流阶级与生俱来的优越。
是他从未接触过,也不可能成为的人。
年少的时候也曾幻想过未来,要成为人上人,不被人看不起。
后来吃了太多苦,认清生活的真相,像他这样被父母抛弃的孤儿,能有人相互取暖已经很幸运了,冯宁只想认真生活,熬过去一切都会好的。
他低头看见裙子上的亮片,拽了拽,羞耻地收了收腿。
沙发右侧往下陷。
冯宁惊惶,一个面容儒雅的男人正端着酒杯朝他示意,眉眼间笑意浅淡温和,也并不掩饰对他的兴趣。
“你好,我叫谭宋。”
冯宁手攥着裙子,点了点头,像是不知道该不该和对方攀谈,可是对方已经自报家门,自己不理会说不过去。
“我…我叫冯宁。”
谭宋没有听清,俯身凑近了一点,冯宁缩在沙发角落,这个角度看上去有点耐人寻味,像是凑到他耳边低语一般。
冯宁条件反射,抬眼去寻周颂岳。
隔着两三个簇拥在他身边谈笑风生的,和男人晦暗危险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冯宁顿时如芒刺背,打了个激灵,站起身要走。
谭宋微楞,很快便感觉到了不远处投来的冰冷警告眼神,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周颂岳很…宝贝你。”
冯宁僵了一瞬,咬着唇往前走。
心慌意乱,差点撞到举着托盘的酒侍。
好在腰际被人稳稳扶住。
“…谢谢”
腰上的手一紧,将他整个人掐在怀里。
男人面上笑着,眼睛里的阴鸷几乎将他吞没。
他几乎是被拽到了庄园的会客室,抵在门上,肩上的力道失控。
男人咬牙,阴沉神色撕裂了在众人面前的虚伪面具。
“宝贝真是不乖,我不过刚刚离开,就勾搭别的男人。”
冯宁被他的无中生有气到说不出话,用力推开他想要离开,又反被抓住。
“怎么,还想去找他?!”
“周颂岳…你、你能不能尊重我一下!”
冯宁的肩膀痛,手腕也被他紧紧拽着,多日累积的委屈和怨怼一下子蜂拥而出,吼出声的时候眼睛立马就红了。
他不是女人,也从来不想被人当做女人对待。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他因为这副怪异的身体已经受到了惩罚,被父母抛弃,活的战战兢兢。
他不想变成一个产乳的怪物,不想被人当成一个随意亵玩的玩物啊!
周颂岳听到冯宁的哭腔,心颤了一下。可一想到刚刚他毫不设防地任由其他男人靠近,却对自己百般抵触抗拒的姿态,并未意识到求爱不得的自尊心被怀中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踩在脚下,怒火和嫉妒冲昏了头。
男人的声音阴冷讥嘲。
“尊重?宁宁,你在向自己的买主讨要尊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