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解众生病苦,香头吞云吐雾,看在邵宴眼里,几乎等同于鼓励和催促。
他不想告诉邵坤玉他将要去哪里,将会做什么。比起被孩子笑迷信,邵宴更担心母亲的承诺无法兑现。
他担心不应验,害怕不灵。
“挑个时间?”
邵宴终于启唇,揽着坤玉轻声开口:“…不是很难办的事,手续一天就可以办完。然后登报,说我们不再做父女。”
邵坤玉还在看着奶奶的遗像出神,闻言结结实实就是一愣。
她先是抬头看着邵宴的眼睛,确定他没有说错她没有听错,而后才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结结巴巴道:
“什么?什…家里现在这样……遗像都还在这里,您就这么着急么?着急到奶奶刚下葬就跟我说这种事。”
邵宴也是一愣。他下意识松开手,同时邵坤玉也抬起胳膊,挣开了他的怀抱。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邵宴有些生气地看着她。
他已经等很久了,等得足够久。没有人知道他忍耐着那些头版头条、花边新闻和闲言碎语,咬牙切齿地忍耐了多久。他忍了这么久,只为做到这件母亲要他做的事,而后名正言顺、堂堂正正地和她在一起。
如果邵坤玉的言外之意是他不孝……他忍到现在,如何算不孝?
如果现在他还不能说,那要什么时候才能说?
除了在这里,这短暂又疲惫的几天,其他时间慈剑英几乎始终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像母鸡守一颗仅此一枚的蛋!他一个做父亲的,甚至都找不到一点单独和自己养女说话的机会。
邵宴头一次感到酸楚,有苦说不出。
他只能深呼吸,委曲求全地解释:“不,不是着急。坤玉,是这样,母亲先前私下里跟我承诺过,她走后,我就可以……”
邵坤玉站起来,打断男人的解释:“……就可以解除父女关系,是不是?那我昨天跟您说的,昨天晚上说的那些,相当于是对牛弹琴,全都不算数了,对不对?”
她眼眶又红了:“我都在您面前落泪……”
邵宴静了静,抬眼道:“我不想做了,不可以吗?”
僵持几秒,他缓和语气,低低道:“我已经跟母亲说过了,不久前的事。她一直知道,坤玉,我们是可以在一起的,你不用心有不安。”
邵坤玉睁大眼,回头看那张祖孙三代的合影,又看奶奶的遗像。
邵宴的这些话编织出一道诡异通顺的逻辑,她理解并相信了,比如奶奶身体坏得这样快,这样突然,与爸爸抖出他们父女的龃龉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