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邵坤玉似乎有些惊讶,先是想了想,这才诚恳地望着她,道:“抱歉,我觉得我们应该是永远不可以做朋友的关系。”

念瑶张了张口,没叹气,只是笑笑。

“好,”她道,终于提起旧事:“但…还是谢谢你……你。那一年冬天我拿了国奖,全身上下最干净的八千块,一直存到现在,也未舍得花掉。”

邵坤玉凝神听着,闻言笑道:“恭喜。”

她应该是想到了什么,但望着念瑶温柔的脸,动了动唇,却什么也没说。两人再没聊更多,彼此路过错开,分别走向漫长走廊的两头。

说实话,念瑶心里并不想遇到邵坤玉,只要看到她,就总会想起那段不光彩的日子,在邵坤玉养父身下做交易,她很难堪地暗恋他,又在一个不小心说错话的晚上,被他果断而无情地抛弃。

她并不试图跟坤玉打听邵宴如今的生活,是害怕也是抗拒。

她甚至不知道邵宴已发生什么事。

一把枪没有一发子弹是虚响,坤玉直到现在才明白,当年那条短信发送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概邵宴后来也没有回,以至于念瑶念念不忘,如今要把这意义重复述给自己听。说出来才算和过去道别,每个人都一样。

邵坤玉认为这方面她的确是差一些。

亲生父母走得太早了,她被接到异国异地,自小拓进骨子里的思亲。所以即便日子一天天过,还是偶尔想爸爸。

夜里不小心从慈剑英怀里滚出去,脑袋空荡荡吊在枕边,就会梦到小时候,模模糊糊一幅几十年前的布景,是她下了学,邵宴在校门口来接。

他常爱在车里等,有时候到车外。坤玉才出了校门就往他那里跑,格子裙摆颠来颠去像红蝶,小小一个妹头扑进爸爸怀里。书包被他接过,人被他抱起来放进车里。

“公主,公主?”

坤玉梦到他笑着叫自己,就坐在身边,一边听孩子说话,一边用手指撑开发圈给她扎头发。

梦境只到这里,最美好最思念的也只有这部分。

它像钉子一样血肉模糊地敲进生命,踏过去的疼痛,未涉足的介怀。

亲情就是这样敲骨吸髓的东西,仅仅一小段父慈女孝,就足够两个带着不同血脉的人永永远远享用同一个姓氏,如同从两个方向追赶一列穿梭黑洞的火车,不善始也没善终。

邵坤玉困倦地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转身,翻滚回慈剑英怀里做起美梦,如同还巢。只是她睡着男人又醒,半梦半醒间抱着妻子,轻轻拍她的脊背哄觉。

一个不被注意也不被记住的梦就这么轻柔地滑过去了。

梦中日子是那么漫长,坤玉坐在车里跟邵宴说笑,平平稳稳,好像「长大」和「爱情」这两件事遥遥无期,永远不会到来。

(正文完)

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最近会更爸爸的番外《捡到三根可以回到过去的火柴》,叔叔抚养坤玉的 if 线我还在考虑,其他想看的番外可以在留言区提出~我选择其中的几个来写><

这篇文最开始构思是 2024 年的冬天,坤玉的名字精挑细选三天,叔叔和爸爸的名字反而是配合她取的。我是一个很怕 BE 又总是忍不住想要写的人,只要写了后劲就很大,伤害谁心里都会觉得对不起,如此反复难过很多天。

《金盆洗捻》开文前,我很担心这种情况再次出现。可结束了最后一章,反而松口气。我认为这是对他们每个人而言最好的结局,文名直指的邵宴之所以身死,是我想在叙述里找一个答案:

对于古早言情文来说,女主以死作为对男主的惩罚,其效力到底如何?

我个人其实是认可“内面伤害”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