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坤玉着急了,上前一步追问:“Daddy,为什么不行?”

邵宴仍低头揉自己的眉心,他感到头痛得厉害,声音也渐低下去:“好了,别跟我闹……回房间去吧,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他想静一静,可女孩儿恋爱迫在眉睫,一定要逼他接受。她开始不停地追问,又说那些让他烦心的话,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听得邵宴几乎要发火。

同意同意同意同意同意必须要同意。

父女父女父女父女父女必须做父女。

邵宴紧皱着眉,突然放下胳膊,抬眼望着她:“父女?你先跟我讲讲,我凭什么同意你和慈剑英?”

邵坤玉拉来椅子坐下,同养父推心置腹。

她道:“因为昨天是他一直陪着我。您知道昨天表叔说什么?不止今早那些,他甚至还想把奶奶去世的事怪罪在我身上,说我不是您的女儿。昨晚我一个人坐在那里,周围没有一个人站在我这边,他们全都不说话,都盯着我看……就好像我刚来这里一样。”

邵宴闭了闭眼,低声道:“对不起。但我昨天的确有必须要做的事,凌晨走,手机又关机,所以没能及时知道……你知道,那件事办了很久,可是没办法。”

坤玉呼了口气,轻轻地打断他:“和女人有关吗?”

邵宴抬眼:“什么?”

坤玉低下头:“说得通,对不对?我前一晚央求您继续做我爸爸,奶奶丧期又结束了,所以您只能抛下我走……邵宴,从前每次你凌晨要走,都是去找女人。”

她慢慢道:“所以不看手机、不接电话……所以,‘事情’要‘办很久’。”

很流畅的逻辑,联系前因后果,完全说得通。

邵宴的脸一下子沉下来,心头升起一股怨怒交加的辛辣情绪。

见鬼,他去做那件事是为了什么,是因为什么……天地良心,她怎么能那么说?

她不知道自从意识到她的心意开始,他经历了多复杂难堪的心理斗争。他先是否定,而后妥协,像怨妇一样嫉妒。四十年没体味过的屈辱和萎顿,如今在她一个人身上尝尽,都是因为她……她邵坤玉居然敢说,他深夜出去,是为了找女人泄欲,在这种时间!这种节点!

邵宴陡然发难,厉声道:“死孩子,胡说什么?!”

邵坤玉猛地抬头:“你只管说有没有!”

邵宴面色冷若冰霜:“没有!”

邵坤玉立即反驳:“撒谎!”

她试图看出邵宴露馅,然而男人表情冷得像冰:“我有必要在这事情上跟你撒谎?十年了,但凡你问起,我什么时候跟你撒过谎?我绝不会对自己的女儿撒谎,这是教育,完全不一样。”

邵坤玉就冷笑:“哦,那念瑶学姐呢?”

邵宴脸色变得阴鸷而灰败,盯着她,说了一句迄今为止最逾矩的话:“时至今日,难道你我还不清楚,难道那时我还只把你看作是女儿?”

说罢他就疲惫地撇开脸,不愿再看她,兀自按着眼睛沉默,手背青筋暴起。

“总之,昨天我没有。”良久,邵宴低低道,像是保证,又似乞求:“…真的没有。”

他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邵坤玉说过话。

坤玉缓慢地眨了下眼睛,问回刚才那个问题:“那您去哪儿了?……整整一天,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没人找得到你。您去哪里了?”

要怎么说?说我像个蠢货跑到新加坡,坚持不懈向你父母敬了三十多炷香,疯子一样对着灵位叩拜、述说种种真话、历数十年来抚养你的得失,最后终于为你和慈剑英求了段和和美美的好姻缘?

邵宴心头哽得厉害,一时间整个人根本说不出话,按住锁骨间的腔口垂着头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