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守望死亡(2)
贝贝又一次进入了抢救室,这个频繁出入的场所简直成了她的老地方。
此医院建成没多久,出乎意料的空旷,后院还有一个专门管制精神病的分院,这里的科目一应俱全,包罗万象,病人不象其他医院那么拥挤不堪。
妈妈孤单单的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
看到我,她艰难的站了起来,斜斜的靠靠着墙壁,象是怕被恐惧和悲伤压垮,只能依附墙的力量才能站立似的,她额前的头发过于凌乱盖住了眼睛,却无力抬起手臂拂开。
“都是我的错。”她说,“中午的时候看贝贝情况非常好,眼睛比原来亮一些,我就试着做了点鸡蛋糊加香油,我以为贝贝彻底恢复了自主吞咽,结果......,”她边哭边说,“我只是觉得天天靠牛奶和营养液孩子不会健康......”
贝贝很早就进入流质食物经口进食的阶段,然而大部分营养还是靠输液获得,医生刚才跟母亲说有可能是咳呛导致食物易道引发了窒息。
母亲接着说:“我总是错,一错再错,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妈妈,这是昏迷的病人常见的情况,不要太自责了。”
听了我的安慰,母亲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也许无论我说什么,她的歉疚感都不会减轻只会更重。
门里门外三代都是女人,无论怎样跟命运抗争都显得势单力薄。
我掏出手机,把电话拨给了童义信,只说请他来医院帮个忙,然后安排母亲先回去休息。
贝贝已经情况危机,我不知道能坚持到几时,如果母亲也累垮了,这个家就彻底完了,妈妈点点头,转身走了,她大概回家整理贝贝一些住用品去了。
童义信赶到的时候,因为没有见到母亲觉得有些遗憾,又因为要见贝贝显出几分紧张,他误以为见家人就是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了。
他问:“孩子怎么了?要紧吗?”
我第一次主动拉住童义信的手,也许是想通过他的手传输给自己一点力量,我说:“对不起。”
“对不起?”他笑了笑,“你这是怎么了?”
“我们是根本不可能结婚的,彼此一点都不了解。因为我前夫疏于照顾,我的女儿成了植物人。她就象一颗快要枯死的小草,挣扎了那么久,或许到了尽头。”
他的嘴巴动了动,还未开口,我抢先说:“现在,请你,什么也不要问我,假若以后还有机会,我自然会跟你解释。”
听我说完,他的手象变成一史没有生命的假手一样异常沉重起来,逐渐不胜负荷的垂下了,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事情确实出乎意料,在这个时候谈情感问题似乎也不太舒适,我们先把孩子的事情安排好,明天再谈。”
明天?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
每一次出院,我都发誓,走出去就再出不要回来了,不要让贝贝再做这种可怕的垂死挣扎了,可命运之手还是一次次将贝贝推向生死边缘。
他跟我站的那么近,我隐约有种冲动,想借他宽阔的胸膛靠一靠。太累了,头脑沉闷又迟钝,呼吸也不能畅通,如果真的有人能扶持一下,我或许可以跨越这些障碍。
但这种恍惚只是一念之间,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站直了。
两人都不再说话,一心一意的盯着抢救室的门,象是下一秒贝贝就能出来似的。
里面太静,没有一点响动,在这压抑的安静当中,我的心里却象擂起了大鼓,不得不用手按住,不知道该怎样调整才能让心跳正常一点。我真希望抢救室那扇门立刻开启,又那么希望时间静止,它永远就这样关闭着。
第七十三章 守望死亡(3)
贝贝一被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