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身着黑纱裙的女孩在厅中央弹奏哀伤的钢琴曲,段言熟稔的点出食物的名字,问我:“默之,你吃什么?”
“我吃不下,请先给我一杯水。”
过去,段言从不问我吃什么,他溺爱到包办我的一切,自会帮我选最营养好吃的东西。因此,我至今不懂得如何照顾好自己和贝贝。
“你瘦了太多,默之,不能这样下去。”段言态度又温和了,说着关心的话,却将硬壳菜谱交给服务生,并不真正关心我的食物问题。
贝贝坐在专用宝宝椅上,拿一个先上的甜麦圈抠来抠去,渐渐抠出一个小洞,神情专注。柠檬味的蓝色清水杯在我手中转圈。
“我升为人事部长了。”段言看着我说。我松了一口气,喝了一大口水,原来,这就是他要跟我讲的内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祝贺你。”我说,低着头。
“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段言说话象极了人事部领导的口吻。
我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段言的牛扒上来了,三分熟,一刀切下去,鲜红的血渗出来,我的心象被切了一刀。
侍者上来为我添水,我手掩杯口,说:“请来一杯番茄汁。”
段言又切牛扒,用叉子按住一边,刀子用力的切割撕扯另一边,切断一根牛筋,将一块肉塞进嘴里,说:“其实,很早前我就想认真跟你谈一谈,苦于没有机会。”
贝贝还在抠她的甜麦圈,段言的嘴唇那么红,他什么时候开始学老外了,要那可怕的三分熟牛扒。我有点恶心,忙灌一口新鲜浓茄汁,有点腥,鲜榨的。
贝贝看看段言又看看我,说:“吸血鬼。”
我和段言忙擦拭自己的嘴巴,白色纸巾沾染红色液体,堆在那里,更加刺眼。
段言切一块小肉给贝贝,我大声惊呼:“不要!”周围的眼光立刻聚焦到这边,我压低声音说:“不要给孩子吃生肉,段言。”
段言摇摇头,叹口气,觉得我不可理喻。
“默之,你生活太紧张了,你知道跟你在一起压力有多大吗?”
我又要了一杯绿茶,喝下去胃部清爽很多,身体象干涸的沙漠,喝下什么立刻消失无踪,还是渴。
“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疯了。”段言急切的看着我,他的眼睛在说:我等不及了。
我扬手,叫了两瓶红酒,一瓶难不倒我,我从小被王庆年培养出了好酒量。那个年轻的服务生大概没有见过我这样能喝的女人,清水,茄汁,绿茶,红酒,他担心我的胃变成了七彩大染缸。
我一口一口将红酒送进胃里,不讲章法,不久,看贝贝都双影了,晃来晃去两个脑袋。我知道,酒意开始上头了。
直说吧,段言。我头伏在桌上,轻轻的说。
第二十六章 撕裂(2) 文 / 之上
段言没有再对我说什么,却对别人直说了,是在扩大势力还是增加自己的勇气,我不知道,总之我家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先是敲门声一次次响起,后又电话铃不绝于耳。燕飞来了,心理医生来了,连当初因极力反对我们发誓断绝关系的婆婆公公都从老家赶来了。他们大概都听信了段言的苦闷倾诉,整齐划一的支持我们分开,母亲打来电话也唉声叹气,只怪当初没有坚持反对我们,给了我太多自由。
他拿起了架势,不是要跟我平等分开,而是象对待一件旧日衣裳,要弃之一边了。
被抛弃的一方,因为没有宠爱和支持,再张牙舞爪也是虚张声势了,很快就显露出失败和悲惨的局面。他工作上步步高升,我却降到人生最底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