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跟在小道童的身后,一路来到虚无观的偏殿。

空随大师背对着他们坐在殿内,正专心致志地翻着面前的经书。

“师父,客人来了。”

小道童恭敬禀报,空随大师随即转过身来,看到两人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他朝着君越点了点头,然后直接看向了牧疏迟。

“这次去曼市,看起来还挺顺利吧?”

牧疏迟眼神一震,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空随大师。

对方却只是收回目光,坐下给他们一人斟了杯茶,动作行云流水。

“去之前,我替你们算过一卦,本来以为会有些波折,流血和冲突发生才能解开,没想到,似乎比我预料的要顺利。”

空随大师看着毫发无伤的两人笑着道。

君越和牧疏迟对视了一眼,脸色都有点难看。

“大师,降头术确实解开了是不假,但是帮我们解术的降头师……”君越顿了顿,“死了。”

空随大师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几分惊骇,“死了?”

他摩挲着自己的指节,“不应该呀……”

牧疏迟把在古丽法师木屋那里发生的一切都转述了一遍,空随大师眉头紧皱着听完了全过程。

他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半晌才叹了一口气。

“你们说,这次去曼市,还带了那个叫桑昕婉的姑娘?”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那也难怪了……”

空随大师模棱两可的话让牧疏迟和君越都摸不着头脑,“大师,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难怪了?”

空随大师摇了摇头,“都是因果报应罢了,动心起念,很多事情自然会发生变化。”

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对着牧疏迟笑道。

“这几天回来后,感觉怎么样?晚上睡得如何?”

牧疏迟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了。

“头疼倒是没有再像之前那样严重了,只是还是会做比较古怪的梦,不是那种完全脱离现实的光怪陆离,和现实其实很贴近,但梦里的很多东西都完全相反。”

君越还是头次听到牧疏迟说自己做了这样怪异的梦,顿时也好奇起来。

“和现实完全相反?”

“难道梦里你不是牧家二少爷,倒成了街边要饭的抠脚大汉了?”

牧疏迟懒得理会君越的插科打诨,以前所未有的认真眼神注视着空随大师。

“我总觉得这些梦不会是空穴来风,说不定是在暗示什么,请大师为我解惑。”

空随大师又笑了起来,他的脸在牧疏迟眼中变得模糊了起来,声音也变得有些听不真切。

“牧少爷,你觉得梦境这种东西的作用,是在【暗示】吗?【暗示】你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让你做好准备吗?”

“如果我说,你所做的这些古怪的梦的真正缘由,是【回忆】呢?”

牧疏迟下意识否认。

“不是回忆,我没有做过那样的事。”

他怎么可能对桑昕婉这么冷漠和疏远?

而且梦里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没有出现牧丞泽的身影。

“别急着否认,”空随大师嘴角的笑意淡了些,“你了解过哲学上的一个观点变化论吗?”

“谁也不曾走过同一条河流,因为它已非往昔之水,我们也已不是当年的自己。”

牧疏迟呆呆地看着空随大师,他总感觉这句话有点耳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一旁的君越抢答。

“我知道我知道,古希腊著名哲学家赫拉克利特的名言,大白话的意思就是,昨天的我不是今天的我也不是明天的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