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太平,从贺家到黄家,他们群起而攻,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要顶不住了,真的……我快要撑不下去了。”

朝堂之事,杨仙芝并不是全然不懂,但她也的确不清楚,朝上究竟到了哪般田地。

“前两日,官家过来请安,还说您预备内降许官,芝麻大点事,他们也不同意?”

所谓内降许官,说难听点,就是任人唯亲,韦太后想给他娘家侄儿谋一份军职。这件事沸沸扬扬传了几天,最后依旧没个结果,先有步军副都指挥刘德勇拒不执行太后懿旨,后有满朝朱紫公然于文德殿上跪求太后娘娘收回成命,说是跪求,跟强迫也没多大区别。甚至政事堂和枢密院还有权驳回上谕,韦月娥这个摄政太后,实在当得太憋屈!

再有黄家那个丫头,明面上是说退婚,骨子里还是勋爵人家拒绝韦月娥的拉拢,黄昔玉的态度,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代表了各家王公的政治选择。事实摆在眼前,不管韦月娥做到何种地步,不管她适不适合那个位子,能不能成为天下共主,他们都不会给她那样一个“越俎代庖”的机会。

官家一天天大了,官家一天天大了,新的文武全才长出来,就没她老太婆什么事了。

摄政这么久以来,韦月娥头一次尝到惶恐的滋味。她也跟男人一样爱好权力,她也想富有四海万邦来朝,然而大臣们却只会变着花样地逼她“还政”,他们何曾关心过她的野心和欲望。他们不会,永远不会,韦月娥也不会傻到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政敌身上。

她决心要建立独属于太后党的政治力量,但她找不到好的人选,她还不敢轻信,不敢把毕生的理想交付给乌合之众。她为此很是烦恼,又无处倾诉,只能下朝之后,躲进垂花宫示弱。可杨仙芝毕竟是官家的生身母亲,韦月娥又很害怕,最后连她也会背叛。

女人活到权倾天下的时候,唯一怕的,就是亲近之人的背叛。

“仙芝,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她这样问杨太妃。

杨仙芝又哭了,很多时候,她也陷在一种两难的境地。她扑到韦太后怀里,低声呜咽:“我求您不要说这样的话,我求您。我不愿有那样一天,我不想离开您。”

可她们一定是会分离的,因为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们是敌人,分属不同的阵营。将来官家上位,韦月娥一定死得很难看,杨仙芝绝不会为她殉葬,只要她一天不是皇帝,她就永远没有资格。

那一刻,韦月娥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极尽痛苦的心满意足。她尝试着把怀里的人抱起来,双手捧起杨仙芝的脸,她说:“我尽量,尽量延缓那一天的到来。但在此之前,仙芝你要帮我,可以吗?”

“我要怎么帮您?”

“少疼官家一点,多疼疼我,行吗?”

杨仙芝忽然想到,她这一辈子,可能都少不了要像今天这样痛哭流涕了。可她没有选择。这是最悲哀的。

昔玉与冯琦的婚事,最后也没有退成,因为宫里太后和太妃的极力反对,也因为黄冯两家长辈的态度日渐暧昧。

冯孟淮挨了一顿打,也学了一场乖,那天到黄家去,也见识到了寿山伯爵府的富贵气象,他心里有再多的成见,也被金钱利禄化解了。咱们这位冯翰林放下对黄家的成见以后,又回家去劝他夫人,霍祎原本对黄昔玉一千一万个瞧不上,在丈夫的好说歹说之下,态度也有所松动。

冯孟淮毕竟是读圣贤书出身的,嘴皮子功夫还是不错,劝人的话,基本都在点上。先说“你现在看不起伯爵府,难道要七郎去娶六品小官的女儿吗,你忘了姜家不成”,又说“太后娘娘的旨意,咱们不办,自有人抢着办,为了给七郎讨媳妇而失了宫里的欢心,这是因小失大,是愚不可及”,一通威逼利诱下来,霍祎也没话说了,又腆着个大脸,天天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