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问候病情。恰巧那时候他父亲也在床边坐着,嘱咐丫头们用药,他就把今天跟况遗怜的约定和盘托出。后又向霍曙讨主意,问几时去况家提亲。

霍曙听闻来龙去脉,倒没说什么煞风景的话,只最后问了问霍引渔,是不是真的想好了,婚姻大事绝非儿戏,不能耽误人家闺女。他说这样的话,也是因为前儿媳晏乡宁死相太过难堪,吞金而逝,何等凄凉?要再来这么一遭,霍家的名声委实承受不住。

还有一层就是,戚夫人还病着,数日昏迷,只怕大限将至了,总不好因为儿子娶妻,就把她当场气死。霍曙同他这位发妻的情分,还是很深厚的,二十多年同甘共苦,现又成了半个死人,多少都觉得可怜。

霍引渔没跟他亲爹多说什么,只道:“就是她了,父亲,我很喜欢她。”

儿子的婚事,向来都是妻子一手包办,第一回他娶了自己并不爱的人,最后惨淡收场,这一回,就让他自己做主吧。霍曙笑着讲给夫人听:“你看你,还不醒,仲明又要讨媳妇了……”讲着讲着,又讲不下去,顾不得霍引渔还在,就老泪纵横,哭得不像样。

戚夫人对外人有多跋扈刻薄,她在家里就有多善解人意。霍曙跟她一道处了这么些年,没怎么红过脸。甚至连她的坏脾气,也是因为前些年霍曙见罪大娘娘,周遭人落井下石,她为了挽回家族颜面,才学着不拿正眼看人。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不甘心承认自家的落败,总想通过目中无人来自抬身价,仿佛这样,就不会被人看不起。

戚夫人也实在是个操心的命,好多天连水都喂不进了,一听儿子的婚事,又强撑着睁开半只眼儿。她说什么都不会接受况遗怜,嘴歪眼斜,话说不利索,只有“不”字的口型和一阵激烈的哼哼唧唧。

霍引渔按住她的手,跪下来给她磕头,带着哭腔说:“母亲,求您允准。”

戚夫人哪里听得进?她床头摆着一个小桌子,平时用来放药的,这会子她就奋力往桌角撞去。人病久了,浑身都硬邦邦的,她的额头撞不出血,只有“砰砰砰”的响声,尤为刺耳。

她不知哪来的蛮力,霍引渔和霍曙父子俩拉也拉不住,最后还是霍引渔打晕了她,才将一切结束。

霍曙用袖子揩眼泪,说:“找人看个黄道吉日,请媒走一趟汝州,去下聘!”

霍引渔感激地向他父亲看去,调转方向跪到霍曙身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不孝子仲明深谢父亲。”

霍曙不忍再看床上那个人,长袖一舞,叹息着出去了。

霍引渔唤来丫头们仔细看顾戚夫人,随后也离开了这间病气沉沉的屋子。

晚上问安的时候到了,乳母正领着阿罗等在门外,见霍引渔从里面走出,就问:“二爷,老夫人的病怎样了?还要不要把大姑娘抱进去?”

霍引渔朝乳母摆摆手,自己把阿罗接过来抱着。阿罗是个很懂事的小姑娘,在她父亲肩头静静趴了一路,连句话也不说。

“想什么呢?”霍引渔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屁股。

阿罗有些犯困,就自己揉揉眼睛,叫人的声音特别轻软:“爹爹,你怎么才回来?”

今早上出门的时候,霍引渔就跟她交代过,他要去给阿罗找一位新娘亲。晏乡宁走的那年,阿罗才不到两岁,她记忆中的母亲,几乎已经不存在了。但她也会有玩伴,玩伴们无一例外的,都有娘亲。所以她对这个话题,还算敏感。

“新娘亲找到了吗?”她问。

霍引渔点点头:“找到了。改天我领阿罗去见她,好不好?”

“新娘亲长得好看吗?她也跟阿罗一样,喜欢吃芙蓉糕?”

阿罗的头发从生下来就有些卷翘,精心养了这些年也不见好,可见女孩子身边,还是要有一位母亲一样的人物才行。霍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