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太太息怒。”
贴身服侍的彩萍一早就被打发去了冯琦屋里,那小子几日夜滴水不沾,没个得力的人照看怎么行。万一真饿出个三长两短,冯家拿什么去应付跟贺家的亲事?余下几个丫鬟年纪都小,见霍祎生气,只当她是含酸拈醋,纷纷指着胡姨娘的名讳骂起来。
狐媚子,小浪蹄子,不要脸的骚货……
霍祎听得心烦,索性把丫头们都撵出去,她自己则用热巾子捂住脸,呜呜哭了起来。
翰林夫人素来多么要强一个人,重规矩好脸面,哪会像这样痛哭流涕。丫头们守在外间,俱慌了神,又开始互相推诿。
最后,还是年纪最小的秀萍站出来说:“我去请彩萍姐姐回来!”
都在一个院儿里住着,彩萍回来也快。一面往里进,一面问妹妹秀萍:“走时还好好的,怎么哭起来了?”
秀萍往胡姨娘住的方向努努嘴:“还不是老爷不好,昨儿答应得好好的,说今晚上过来咱们屋里吃饭,偏又变卦。太太白等了他一晚上,还说要一起去劝七少爷,欸……”
男人这东西,朝三暮四常有,彩萍了然地点点头。进去里间,先替霍祎取下凉透的脸帕,拿过常用的桃花膏来给她敷,还劝:“不过是些老掉牙的官司,何苦为这些伤神?久哭伤身,我素日劝太太的话,竟都白费了。”
很多时候,陪嫁丫鬟是比丈夫还要忠心的。一见彩萍,霍祎哭得越发伤心。发髻早就散了,也没有打成辫子,满头青丝跟眼泪鼻涕糊在一块儿,往日那个气度非凡的当家太太,早不知哪去了。
“冯孟淮他就知道欺负我!我在这屋里,十日有功,百日无错,可他还是不拿我当回事!根本从我们霍家栽跟头那一日起,他就打心眼儿里瞧不起我!”
彩萍手脚麻利,一会儿就帮霍祎理好了头发,知道她今晚上睡不着,就松松挽了个团髻在脑后,用玉兰花簪固定。
话里话外,还是劝:“太太这是说的什么话?少年夫妻老来伴,老爷若离了太太,只怕是吃也吃不着,睡也睡不下的。看得起看不起这些话,多不体面,快别说了。放眼京中,多少王侯将相,谁不跟房里人置气?牙齿还有碰舌头的时候,何况两个人呢?”
这些话,不消人说,霍祎自己就在心里劝了自己千百遍。她的前半生,根本就是靠这种自欺欺人挨过来的。早几年或还好些,夫妻间多少有些个情意,冯孟淮待她,也不像现在这样想一出是一出。如今当然大不相同了,冯家多高的门庭,何等的威望,哪里还记得早年间霍家施与的那些小恩小惠。
“突然去了那屋里,可是有什么缘故?老爷一向,也不是个贪花恋酒的。”彩萍又问。
霍祎吸了吸鼻子,眼泪总归是止住了:“还不是为了七郎那个死孩子!好好一门亲,他非不点头!宣平侯和庆阳郡主是何许人也?那是官家见了,也要尊称一声姑父、姑母的正经宗室!他们的女儿,是我们这种人家能挑三拣四的吗?”
彩萍找来一方干净绣帕,仔细替霍祎擦拭哭花了的妆容,安抚道:“我瞧着,七少爷的脾气,也就这一两天了。说是不吃不吃,饿狠了,晚间还是用了小半碗粥。姜家终究小门户,七少爷是聪明人,孰优孰劣,不怕他想不明白。”
“不是,你不知道。”这几天折腾得不轻,霍祎也累,半靠在彩萍身上,都有些昏昏欲睡,“姜家那种门第,闹着玩罢了,我跟老爷都不会放在心上。老爷动气,其实是因为贺家。小郡主……”
霍祎眨眨眼,嘴角一弯,又觉得好笑:“贺小郡主也不中意咱们家七郎,已缠着她老祖母平恩长公主闹了许久,口口声声,都是要逼庆阳郡主进宫,去向杨太妃娘娘讨退婚书。”
一般来说,宫里的旨意,是不能推脱的。彩萍有些犹豫道:“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