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也不敢说实话。
“哼,我教她?她师从名门,早是练家子了,哪里还需要我教?我只盼着日后家破人亡,她还肯赏我一碗饭吃罢了……”
师从名门,是指李佩英的母亲也是这样一个泼辣性子,母女俩个顶个地厉害。
老太太说完,就往榻上一倒,再看不出喜怒。
李佩英这样一闹,分家一事,也就在元府热热闹闹地传开来。
元暮江素来是不问俗务的,听说他二伯父二伯母拿了个分家的主意,当即也明白过来,这是专门冲着三房来的。
元振文名下并没有多少钱产,大房、二房后来添的那些田庄铺户,以两个伯父的性子,必不可能拿出来分减。若真要把况遗怜母子两个撵到一边,公中能拿出来多少东西,大伙儿心里都有数。
生母和继母的嫁妆,应当不至于被夺去。但元暮江也没多少把握就是了,他知道况遗怜后头肯定还会议亲,她的那一份嫁妆钱,就不好说会流入谁的腰包。
反正,这世上的事,只要跟钱扯上关系,就没有便宜的。
元暮江心绪不宁,又去正房讨主意。况遗怜一连免了好几日的请安,他们母子,倒有许久没有碰头了。
刚吃过午饭,况遗怜正趴在凉榻上歇晌,听说继子来请安,显得意外又慌乱。
秋白手脚麻利地帮着团了髻,连首饰都来不及戴,只往遗怜身上加了一件外衣,就打起帘子,请元暮江进去。那两天雪大,廊檐下根本站不住人。
“儿子请母亲安。”元暮江恭敬行礼,继母不叫坐,就连头也不抬。
从免了请安,遗怜的日子就朝着悠闲懈怠一去不回。陡然要她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面孔,她还觉得哪哪都不自在,只坐直身子,勉强笑道:“坐罢。秋白,给五少爷看茶。”
见桌上还搁着一碟自家爱吃的茶果子,元暮江当即不客气地捻起一块放进嘴里,又啜了热茶,这才抬起头,正对上继母的脸。
说是瞧脸,其实也不敢长久的注视,匆匆一瞥,就又侧开。
元暮江朗声道:“二伯母所说分家一事,母亲该当早有听闻。请恕儿子冒失,您既然早就知情,怎么又不告于儿子知道?事关重大,母亲再怎样信不过儿子,瞒了下去,到底少了个与您一起分担的人。”
他有理有据又义正词严,遗怜一时也拿不出个像样的说法,只好打马虎眼,说:“这样的事,哪里来的分担不分担……你正是读书进学的好时候,母亲不想这些事情扰你。”
读书,元暮江是没读出甚么名堂来的。想想家学里秦师父一贯骂人的那些话,元暮江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又道:“母亲拿儿子读书说事,也不怕把儿子羞死了。”
一屋子的丫头,都听过五少爷读书不通的笑话,大大小小的,都开始抿着嘴笑。
只有遗怜独个儿绷着脸,不敢露出笑模样,反而语重心长地劝继子:“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石穿非一日之功。似你这般大便考中的到底凤毛麟角,切不可妄自菲薄,需得勤学好问,方能一鸣惊人。”
自家这个继母,旁的本事或许没有,但论起公事公办,一定少有人赛得过她。元暮江赶忙起身作揖,表示受教。
“母亲教训的极是,儿子定当时刻铭记,永志不忘。”
话说到这里,先前那一点浮泛的欢愉,便也烟消云散了。元暮江忽而感到一阵索然,也就没了继续打官腔的精神,留下一句“母亲,我愿意分家”,就告辞离去。
人走了,但茶还在。
况遗怜盯着元暮江将才用过的青釉莲瓣盏出神,她在琢磨,他是不是真的懂得“分家”的意义。孤儿寡母分到一边,许多事,或许比现在要百口莫辩的多。她的声名,元暮江的前途,这些都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