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忍住露出一丝幸灾乐祸,被冯琦看出来了,又有些讪讪的,只好装作不经意替他掖掖被子,劝解说:“这几日就好生在家养着吧。裴家那头我帮你看着,不叫那丫头吃亏就是了。”

她说这种话,其实就是动了要把裴湘纳进门的心思。不然平白无故的,她派人盯着别人家作甚麽。出此下策,确实也是被逼无奈了,儿子要死要活,媳妇半死不活,霍祎这个当娘的不操心,还能指望冯孟淮站出来说句话吗?

算了算了,都不容易,刚好裴家也平反了,书香门第的小姐,讨来做小也不丢份儿。又能讨冯琦的好,没准儿纳了这一个,家里还能清静几天。

听话听音,冯琦又是个聪明人,一下就明白过来霍夫人在盘算什么。放在以前,他听母亲松口,必定欣喜若狂。可这一向在裴湘那儿碰的钉子何其之多,他那些陈旧念头跟着也就转变了。

裴湘的态度,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她不会答应给他做妾,死也不会。

霍夫人现在来这么一出“王婆说媒”,只怕是为时已晚,难成气候了。

这些事,冯琦心里清楚,不过并未对他母亲言及,说了她又不懂,不如不说。他只借口头疼要睡觉,将霍夫人支了出去。

等他母亲走远了,才叫小厮去请七少夫人来,他想跟昔玉当头对面谈一谈和离。

冯琦请过去,昔玉最初还有些不情愿,是丫鬟们多管闲事,一路押着她到了丈夫的病床前。做下人的,哪有不盼主子好的,七少爷主动求和,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丫头们都觉得他们夫妻可以趁此机会破镜重圆,所以才推着昔玉借坡下驴。

只等七少夫人到了七少爷房里,丫头们俱捂着脸,嬉笑着跑开了,单留下昔玉跟冯琦面面相觑。

昔玉总不待见冯琦,她连坐都坐在很远的地方,也不会主动说话,一会儿低头玩儿手绢,一会儿又看着烛火发呆。

一室静谧,冯琦也不太想打破,他跟自己的妻子,少有这样平静对坐的时候。不是在吵架拌嘴,就是在暗生闷气,反正不可能相安无事。

又过了许久,由不得冯琦不开口了。有些话,该说还是要说,他们毕竟还是夫妻,哪怕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貌合神离,分开的时候,总还是要体面些,别那么难看。

“昔玉,我知道你厌烦我。实不相瞒,我也厌烦你。既如此,咱们就依你所言,上奏和离去。”

不知为什么,冯琦说这话时,还是觉得胸口闷闷的,一点也没有想象中痛快。按理说,摆脱了一段牢笼似的婚姻,他应该喜极而泣才对,可他心中上下翻腾着的,却只有酸楚。说不清是为了谁,他自己,裴湘,黄昔玉,兼而有之吧。

昔玉听他提和离,第一反应就是吃惊,她终于舍得抬起头,正眼看向她这位名义上的丈夫。她从来都看不起的男人,而今也说出这样颇具胆色的话来了。

现实有时候就是这样讽刺,在一位妻子最另眼相看她丈夫的时候,他们的婚姻,竟随之走到头了……

“有时候,我真羡慕裴家那个女孩子,你这样的人,竟然也会为了她孤注一掷……她一定很好,你也很喜欢她吧?”

昔玉的语气里,淡淡含有一层向往。她尽管不喜欢冯琦,但这并不妨碍她羡慕被冯琦真心喜爱的那个女孩子。虽说她跟裴湘连一面之缘都没有,但一个能让冯琦这种吝啬鬼变勇敢的女人,再差又能差到哪去呢。

冯琦心态发生变化以后,似乎脸皮也变薄了,当着昔玉提裴湘,他也会臊得满脸通红,期期艾艾道:“不全是你想的那样。我提和离,不仅仅是因为裴湘,也有你的缘故。你是金枝玉叶,我是花花公子,硬凑在一起,本就不般配……”

话锋一转,他又强笑道:“嗳,说这么多,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没有你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