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早就托人打点好了关系,在人均工资不过几千的时候,咬牙掏了上千的择校费,送女儿去了市里更有名号的雁兰中学。

他深知打好基础的重要性,只要不出大叉子,便能一路读下去。

后来厂里设立了优秀学生奖学金每年由厂里员工自己填报申请,再由领导班子评估,可直到厂子倒闭前,来来回回的也都是白洪那些领导班子的孩子。

厂里的工人大多数不知道,他们都忙着埋头干活,心底里相信这份努力会有对应的回报。

偶尔,也会有几位心细的员工填报,不过最终也以格式和各式各样的原因打了回来。

所以厂子倒闭对于许胜利来说是丢了份按部就班的差事,对于杨业来说宛如晴天霹雳,可对于白洪来说不过是意料之中。

他凭借着之前的人脉和不知哪里来的第一桶金,帮厂子完成清算后,就一直做供应链的生意发展得还不错,连带着白雪在雁兰中学也慢慢融入了进去。

上大学期间还去英国交流了一段时间,毕业旅行就去看了非洲大迁移。

当然,这些都是杨珍妮在朋友圈里看到的。

不过,白洪家至今仍然保留着在玩具厂里的房子,偶尔还能碰到几回。

这也是院里人传言拆迁的一个风向标,毕竟白洪脑子那么活络,他都没搬走,说明这块的房子里肯定有猫腻,更有赚头。

在杨珍妮的记忆里白雪小时候胖乎乎的,手里总是有吃不完的零食,不过倒也不吝啬,院子里遇上了总是分给杨珍妮一袋。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厂里组织大家伙带孩子在厂里玩。

不过厂里的孩子要么太大要么太小,最终去的都是刚上小学一般大的几个小孩。

孩子们到了玩具厂就是馋猫见了小鱼干,显得格外兴奋。原本热热闹闹的聚会,因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戛然而止。

是车间流水线的刘工,他正怒不可遏地瞪着跌坐在地上的儿子刘全友,只见刘全友的半边脸已经红肿了起来,此刻正扯着嗓子哭嚎。

旁边的几位都劝着刘工让他消消气,娃娃小不懂事。

杨珍妮和许盛楠猫着腰也凑在大人的身旁看热闹,从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里听出了个大概,原来刘全友偷偷拿了车间刚刚组装完成的新品

一辆小汽车的模型。

孩子玩得不亦乐乎地时候被工友发现了,阴阳怪气地告诉了刘工才有了这场声势浩大的教育。

“啧啧啧,小时候偷针,长大了偷金!”

“三岁看小,七岁看老,一点也没错。”

“就说咱们总是计件不对,有内贼啊。”

人们小声议论的声音不大不小,但足以让刘工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当即解下皮带一手揪着儿子的耳朵,一手抽动皮带一下下打在儿子的身上。

“跟我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父子俩走远前,刘工还在大声呵斥着,最后还是白洪将父子俩送了出去。再后来,听说刘工的儿子上了职校,早早出了社会几乎没再回来过。

不过那天最让杨珍妮印象深刻的不是这个,而是人们没过多久就看到了白雪拿着一套料理的玩具,就是小孩模仿做饭的玩意,正准备拆开。

这时候,刚刚义愤填膺的人群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笑吟吟的夸赞

“白主任的女儿就是聪明,一挑就挑了我们卖得最好的产品!”

白洪的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我家姑娘,就是会挑。”

“可是……”

杨珍妮的话还没说出口,许盛楠就把她拉到了一边,快速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你以为他们真的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