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绣衣坊店门的时候,珍妮手上除了那条红裙,还多了一样东西。

看着放下了一半的卷帘门,杨珍妮忍不住想也许今天之后徐奶奶开店的频率会更低吧。此刻,她心中萦绕了许久的谜团终于被人拨开了一半,整个人也随之松懈下来。

人只有在放松的时刻才会有最真实的欲望,此刻原始的欲望正从情绪器官里汹涌而出

她饿了。

杨珍妮打车去了一家记忆里熟悉的羊汤馆。乌城地处北方,畜牧业一直发展的不错,冬季里喝羊汤是人们常有的习惯。

只不过后来人们的日子好了些,喝羊汤成了老一辈的习俗,吃海鲜、吃洋货倒成了“新习惯”。

回来的这段日子,她也一直在找一种类似于上海的熟悉感,虽然自己家祖祖辈辈连个去南方的远房亲戚也没有,但不可否认那座生活了多年的城市依然在她的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不过浓郁的咖啡味似乎掩盖住了味蕾最深处的渴望。

现在,心里的石头掀起了一角,往日的误会也吹散了些,急需填补能量继续往前走,这一刻,脑子里涌现的竟是儿时味蕾里鲜香浓郁的羊汤。

随着一口热气腾腾、带这些醇厚辛辣的汤汁入口,杨珍妮开始仔细回忆起刚才徐奶奶说的话。

在徐奶奶的叙述里,有一个叫莉莉的短发女生是店里的常客,她做衣服总有自己的想法。

有时候拿着杂志画报里的样式,有时候就是现场比划,有时候就是来谝闲天的,徐奶奶还打趣说她偷师,莉莉总偏爱些大气时髦的样式,特别是衬衫、裤子之类的。

不似别人做衣服总要掐出腰线,多些装饰,她倒好总是要些去掉些。

后来,她还带来了一个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姑娘。

两个人看上去性子完全不同,但举止很亲昵,应该是很要好的朋友。那个姑娘会耐心地陪着莉莉试衣服、选料子,眼睛总是亮亮的,

莉莉有时也拉着那个女孩来做衣服,专挑些亮色的布料让她试。

但是那位姑娘大多数时间只是站在一旁恬静地笑笑,然后再摇摇头。每次选布也总是挑些深色、耐脏、耐磨的料子,用手在上面细细的摸着、掂着,一看就是过日子的人。

只是眼神偶尔会往那些漂亮的布料上怯生生地望。

“做这条裙子那次,是她第一次自己来挑衣服,一来就说要选红色的。”徐奶奶看着珍妮,笑了笑说,“和你一样,着急地像要干什么去一样。”

“我对她印象深,就是因为自打量好样式、约好了来拿的日子,她依然隔三差五就来就来看看,说是着急要穿,我想着大约是有什么喜事儿吧。”

“那天刚赶出来,她边试边跟我说,想再定一个衬衫,送好朋友。”

“其实不用她说我也知道,是送莉莉的。那丫头的尺码我这都有,就又跟她约好了来拿的时间,我以为她会像取这条裙子一样,时常来看看。”

“没成想,再也没能见到她。”

说完,徐奶奶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茶,语气轻柔地说,“有时候就是这样,你看,我这里有的衣服已经被人遗忘了,有些,还等着人来取。”

徐奶奶指了指挂在四面墙上的衣物,看上去都不是如今时兴的款式。但是每一件都被照料得很好,贴着标签罩着透明的衣罩,上面一丝灰尘也没有。

“我还记得那一天,她穿着裙子就走了,第一次看她那么高兴。”

“这条裙子保护地真好,小姑娘,你是她的家人吧?那件衬衫早就做好了,一直等她。”

说罢,徐奶奶将一个用老式塑料袋包好的衬衫递了过来,看样子和裙子是一块料子的。杨珍妮郑重地接过包裹,小心地将两件衣物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