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小时候的说法,在初雪这天要吃下一根通体雪白的雪糕,就能迎来一整个冬天的好运。

隔着玻璃,窗外的街道两旁,环卫工的铁锹与地面摩擦出些许声响。

整个城市仿佛被盖上了一层轻柔的雪被,连带着人们的脚步也慢下来。

杨珍妮在便利店里一口一口吃完了牛奶的雪糕,把塑料包装和雪糕棍一起扔进便利店的垃圾桶,顶着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许胜利和程泽的案子从调查到最终宣判,陆陆续续持续了半年多。

因为涉及未成年犯罪再加上年份久远又牵扯到线上犯罪、传播案情颇为复杂,警方和检方都费了不少功夫。

判决前,张浩云就被派到了外省学习,常常忙得脚不沾地。

听说后来程泽那边表示不服判决,目前仍在上诉。

杨珍妮、葛漾和张浩云三个人的群里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即使对话框沉了很久,再打开依然能说到一起。

不过与之相对的,是葛漾和杨珍妮两个人的对话框几乎就没停过。

两个人会分享最近读到的书和刷到的搞笑视频,会聊国内外的社会新闻一起痛骂不公的现实又会一起商量着下次旅行。

有时候,杨珍妮会产生一种错觉,好像两个人回到了学生时代。

彼此最远的距离不过是两个小区间的那条马路,遇上红灯的话再多等几分钟就能见面了。

一月初,乌市落下了第一场初雪。这座城市的冬天伴着冷风再度飘在了人们的肩上、帽檐,还有镜头里。

杨珍妮专门提前回了家,拍下了第一场大雪,像盛楠一样用电邮的方式将它传递给了远在千里的葛漾。

这半年,她过得不好也不坏,做自由职业者的收入肯定当牛马时比不了,但她却觉得自在多了。

想到在沉闷的格子间里,不管是做甲方还是乙方,好像都在遵守一套看不见的规则。

小心翼翼,来回拉扯,维持生计,按时退场。

每年几次忙里偷闲的放松之后,就要再度套上如同绳索般的工牌,挤出笑脸,等待下一次主动或被动的喘息。

当然,如果能在为数不多的琐碎里找寻到一份意义已经称得上一份不错的好工作了。

可惜这样的工作太少,更没有三十岁以上的位置。

杨珍妮望着自己那份曾经常被夸赞优秀的简历,在三十岁的档口再一次感到了迷茫。

在切身经历了这一切之后,那样的原本可以忍过去的日子渐渐变得难捱起来。

就像如你知道水果正在冰箱里发烂一样,从你知道的那一刻水果才是真正的烂了。

她索性半主动的退出了以往的生活,挣到的钱和积蓄除了交房租,还去学了几项技能,除此之外,还专门去了南边好几次。

那里的粤菜、海鲜,她几乎都吃了个遍。南方天空的几重颜色,她都看过。也数次随着上下班的人流,感受过另一座城市的潮汐。

她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很喜欢旅游,以前上班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是被格子间圈住了撒野的心。

可等到真正有了时间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喜欢的应该是旅游时的那种状态。

而那种状态里有对现状的满意、有肆意的快乐,还有轻松释放的生命力。

无一例外,现在的自己好像都差那么一点。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朝着自己喜欢的方向靠拢,这一次走得很慢但很坚定。

这半年里,那本关于她们的小说,杨珍妮一直没想好结尾。

或者说,她还舍不得写下那个结尾。

在好几晚的梦里,她闪回到了许胜利口中的那个雪夜,据他说那一晚杨莉突然回来了,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