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这里一起工作、看喜欢的电影、煮火锅、争吵然后做爱……它和程厦,都已经深深镶嵌在我的灵魂之中,源源不断地在一些绝望的时刻,给我温暖的光源。

我正在发呆的时候,门响了,是程厦,他见了我挺很吃惊,道:“你怎么回来了?”

“突袭一下,看你有没有藏着小妖精。”

我仰头跟他分享了一个吻,然后紧紧抱住他,他身上有一种属于校园的纸张的味道,让我深深眷恋的味道。

“想我了?”他摩挲着我的腰,低声道:“等我洗澡……你要不要一起?”

“鬼才跟你一起。”我笑着推开他,他哼着歌自己去洗澡,一边问我:“老婆,晚上我们吃什么?”

“我想吃……”我手机响了,是老冯,他说:“晚上过来一趟。”

我握紧了手机,从暖洋洋的、让人倦怠的温水里,一瞬间被抛到了天寒地冻的雪原。

程厦洗完澡,我已经把行李收拾好了,他一愣,问:“还出差啊?”

“程厦,我们分手吧?”

他看着我,有那么几秒钟仿佛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

“我今年二十九岁了,我想结婚了,我知道对你来说不是时候,我也不想逼你。”

无法控制的哽咽冲上来,我被自己的卑鄙噎得喘不上气。

到这个时候,我还不想说实话,我不想让他看到那些龌龊到让人恶心的东西,我更不想让他知道我是个什么货色。

所以我先发制人,我倒打一耙,我到最后还企图扮演一个受害者。

“你怎么了?不商量好了吗,等过两年……”

“过几年?”我的声音急速的抖着:“你我都清楚,你妈,你们家,是不可能接受我的,过一百年也没用。”

他妈妈到现在跟别人说起我,还称作“程厦的发小”,他每年过年都要回去相亲,他们家没有给过我一点脸色看,只是春风化雨的等待着我们分开。

我只是装作不知道,我并不傻。

“没有你说得那么严重,我们家人一直都挺喜欢你的……我也一直在努力啊,上次让你给我爸爸做的文件你也没有做……我不是指责你,我是说,急什么呢?我们还年轻。”

“我不年轻了程厦。”我说:“我想结婚,想生小孩。你给不了我的,你为什么不面对现实。”

我把行李拖出去,他一把抓住那个拉杆,气急败坏的说:“有事可以商量,你突然这样干什么,你这么多年忙着工作和一群大老爷们混在一起,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我说过一个字吗?”

“所以你也忍我挺久了吧程厦?所以我现在给你自由啊!”我用力掰开他的手指,我和他在一起三年,从来没有闹过作过,这是我第一次无理取闹,也是我最后一次。

“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大家都是互相容忍对吧,有事可以解决问题……”

“程老师,这问题不分手解决不了。”

我狠起心肠,一把拽过行李箱,他终于生气了,提高了声音朝我喊:“任冬雪,你是不是觉得我没了你不行啊!”

“我从来都没这么觉得。”

电梯门合上了,包括我所有的狼狈、自卑、痛苦,都通通关在外面,我把头埋在膝盖上,歇斯底里的哭着,大概因为缺氧,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我死了,一个洁白的、血迹斑斑的灵魂从我身体里轻飘飘的飞走了,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拖着行李,无家可归。

第二天,我照常去上班,几个项目在收尾,托老冯的福,没有出现任何纰漏,明年我应该还能往上提一提。

可是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了。我本就是胸无大志的人,一路努力攀爬,也不过是为了摘一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