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难道没有做到吗?”他紧紧盯着她,胸膛起伏,列举出无可辩驳的证据“普天之下,谁能得?此殊宠?除了你?,朕还?如此待过谁?”
“……”回应他的,是云禧长久的沉默。她没有反驳,也没有恐惧,只是用一种极其复杂、极其陌生的眼神定定地凝视着他。
这沉默比任何激烈的言辞更让萧慎敬难以忍受。
他被她的目光生生钉在原地,他像一头被触怒却又找不到缘由的困兽,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急切和强撑的强硬:“难道不是吗?”
他追问道。
云禧缓缓地极轻地吸了一口气?,问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这句话很轻,又重如一把利剑,刺开了天子记忆深处尘封的、血淋淋的闸门。
他的眼神瞬间失焦,方才的怒火和帝王威仪如潮水般退去,像是一瞬跌入一片冰冷灰暗的回忆深渊。
他闭了闭眼,倏地转过身去。
高大的身影落满了一室的孤寂。
“因?为……”天子忍了又忍,却还?是决定抓住云禧的刀,插入胸口,将自己一寸寸剖开,将那些记忆从最黑暗的角落拖拽出来,只为让她相?信。
“萧全帝厌恶朕的母后,嫌弃她是低等宫女出身,她的存在对他而言,就是一次酒后的失仪,一个需要?被抹去的污点。”
他的目光变得?遥远,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浑身冰冷发抖,即便磕破脑袋也保不了自己母妃的小皇子。
“她活得?那样卑微又谨小慎微,像尘埃一样生怕惹了任何人的眼。可皇后要?她死!” 萧慎敬狠狠压下眉骨,格外阴鸷“……仅仅是为了清除一个碍眼的、生了皇子的‘贱婢’。”
“巫蛊!多么好用又致命的罪名。几枚粗糙的布偶,几行胡乱刻画的符咒,被‘恰好’搜出在她那间冷僻的宫室角落,证据?”他冷笑?一声?,带着无尽的嘲讽““皇后说她有,那便是铁证如山!”
“赐死”两个字,像是从他紧咬的齿缝间狠狠凿出“而萧全帝,朕的父皇……他就那样坐在那至高无上的御座上。像一尊镀金的泥塑。看?着他的女人朕的母亲,像蝼蚁一样被拖下去……他甚至没有挪动一下尊臀,没有皱一下眉头。”
“没有阻止,没有询问,甚至……没有施舍给她最后一眼。他就那么默许了这场以他名义进行的屠杀。”
“所有宫人都窃窃私语,用那种理所当然、如释重负的语气?说‘不过是个爬了龙床的卑贱宫女、蝼蚁一样的命、怎能与皇后娘娘的凤体安康、中宫威严相?提并论??”
“所以……爱是什么?”萧慎敬突然转身,看?向云禧,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确认“是像萧全帝对皇后那样,纵容她行使生杀予夺的大权,纵容她的一切,哪怕这权力碾碎的是朕母妃的命!而朕……” 他挺直了背脊“给了你?无数次机会!朕甚至愿意在你?犯下重罪时无数次的宽宥饶恕。这,难道还?不是爱?”
“朕难道,不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