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子石见到小北时,已?知道云禧被找到并且带回宫的消息。
只?是又让小北又细细讲述了发生的细微末节。
在听到云禧和?萧慎敬共住一屋时,年轻的范大人攥着手中的书本半晌没说话。
小北讲到云禧趁着酒劲偷偷递纸条让他熬避子汤时,范子石睫毛颤了颤,像是有?些承受不住。
就连小北都看出?来了他此时的不对,忍不住停下?来问道:“大人,你怎么了?”
范子石坐在酸枣木的官帽椅上,隔了好一会儿看向小北问道“避子药……你给她了吗?”
“给了。”小北点了点头,跪在地上问道“主子,如今该怎么办?姑娘她肯定不喜欢待在紫禁城,她那?般性子也?不适合紫禁城。”
是啊,谁都知道云禧不适合紫禁城。
她是风,是野火,她就该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可?有?些人就是不择手段要将她拘在笼中。
陈达提醒道:“上次云禧姑娘逃出?皇宫,监察寮的人就出?现在我们周围,明显陛下?已?经怀疑大人了,这次不宜再妄动,否则……陛下?定会清算。”
范子石又何尝不知,可?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云禧在皇宫中受折磨?
怎么能?
琼林苑。
一大早云禧就被刘尚宫从被窝里揪了出?来,说是奉皇后的凤令教她宫中礼仪。
云禧本着不愿招惹这些后宫妃嫔的原则,倒是忍着不耐配合。
她寻思早点学完彼此都解脱,她已?经用了最大的耐心学习,
可?这刘尚宫明显故意的,总是找各种?各样的缘由对她敲敲打?打?,言语也?是轻慢嘲讽。
云禧忍了忍。
咬牙又头顶碗盏,
“美人这腿脚,简直如男子般不见一丝女儿气。”
云禧还没走两步,刘尚宫手中的玉尺第三次重重地敲了敲她的后膝窝。
“啪”的一声,瓷器碎裂,云禧摔碎第五只?青瓷盏。
刘尚宫盯着她,一脸严肃“这流云奉君的茶礼,娘娘当年学了三个时辰便得圣人称赞”刘尚宫用戒尺撩开?云禧有?些汗湿的鬓发,翡翠镯磕在金丝楠木案上铮然作响,“您这一早上倒是摔出?碎碎平安的彩头。”
“尚宫可?听过陇西的规矩,那?儿摔盏为号?”云禧揉了揉膝盖,绣鞋不偏不倚踩了踩刘尚宫曳地的翟纹裙裾。
“臣倒是不曾听说过”刘尚宫板着脸,微微一笑“不过臣年轻时也?伺候过从浣衣局升上来的娘娘,最懂怎么把粗麻磋磨成云锦。”
云禧瞪了她一眼,居然说她是粗麻?
一屋子刘尚宫带来的宫女太监都忍不住低头嘲笑。
这宫中人最擅长的便是踩高捧低。
六宫皇后和?一个七品美人,自然是知道要巴结谁的。
刘尚宫接着又让人奉上新的茶盏。
云禧只?想快点休息,忍了又忍,接了过来。
“这奉茶时,挺腰,肩要沉三寸,颔首要低七分?。”结果?什么都还未做,刘尚宫戒尺上的鎏金螭首突然戳进她的腰窝“这脊骨硬得像戈壁滩的胡杨。”
好不容易学了奉茶。
刘尚宫又让云禧跪下?来“这六宫妃嫔,每日都得向皇后娘娘晨昏定省。”
“五更鼓未歇,叩首时额贴青砖三息,发间垂珠不能触地,起身时禁步禁环不得相击出?声。”
云禧倏然抬眸“你说什么时辰?”
“五更。”
云禧在心头冷笑了一声。
让她每天五更去拜见岑雨薇?
萧慎敬可?真敢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