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萧慎敬为了?惩罚云禧, 将闲杂人?等清出去, 只留下?自己的心腹后,将她丢在寝宫的门外喂了?一宿的蚊子。
“既然不识抬举,那就给朕滚去睡地上。”
云禧前半夜还能勉强撑一撑, 后半夜实在撑不住了?, 坐在台阶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萧慎敬上早朝时,她坐在最下?面的石阶之?上,头枕着胳膊, 半边脸颊的肉被压得嘟了?出来。
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好吃的,还砸吧砸吧了?嘴。
“在地上都能睡成如此?模样,真真是粗鄙不堪。”
似是见不惯她睡得如此?香,路过的时候还踢了?她一脚。
云禧被踢得腿一歪,搁在膝盖上的手臂扭了?扭,给踢醒了?。
她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刚动了?动,脖子酸疼得让她皱眉直抽气。
萧慎敬见她龇牙咧嘴的生动模样,低低地嗤笑了?一声,扔下?一句“按美人?制式,给她好生梳洗打扮。”
然后扬长?而去。
云禧还没睡醒,迷迷糊糊的根本就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很快,修长?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轻薄的雾气。
云禧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揉着脖颈,然后,被一群宫女连拉带推地来到了?偏殿里。
一夜没睡好,她脾气好不到哪里去。
可她脾气再?不好,也真的对一群软乎乎香喷喷的姑娘们生不起气来。
只能晕头转向地被他们摆弄。
而西暖阁外。
范子石被传召了?进去。
风卷着碎叶掠过金砖墁地,东暖阁内浮动着沉水香与墨锭交融的冷冽气息,紫檀木案上堆叠的奏折被鎏金狻猊镇纸压住边角,朱砂御笔搁在青玉笔山上,凝着未干的殷红。
年轻的天子斜倚团龙纹锦垫,日光透过蝉翼纱映在衣襟团龙纹上,低垂的睫羽似墨蝶栖雪,眉峰孤高,如水墨揉进了?塞上霜刃。
如玉山雕就的面庞教十二章纹压出了?九重天的孤寒。
“你的奏章朕已经看了?。”萧慎敬将手中的奏章放在御案上。
他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扶手,丹凤眼自上而下?地盯着范子石“你可已经做好了?准备?”
面对无数明枪暗箭,栽赃构陷。
范子石毫不犹豫地点?头说道“臣早已做好准备。”
“多久启身?”
“臣明日便走。”
萧慎敬沉默了?几息,问道:“你可还有话要说?”
这话分?明是意有所?指。
在提醒也是蕴含敲打。
身为江远侯府的嫡长?子,范子石在权利中心摸滚打爬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听不懂。
可他却撩袍,单膝跪地“陛下?,臣临别之?际,想与舍妹见一面。”
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出来。
又好像是一意孤行。
果然,一听这话,萧慎敬的目光犹如实质地砸在范子石的身上。
过了?几息,他才慢悠悠开?口,问道“朕记得,云禧与范家并没有一丝血缘亲情?。”
“可她在侯府生活了?两年,即便没有血缘亲情?,臣也一直将她当做妹妹。”
“一直当做妹妹?”萧慎敬嘴边突然漾笑,反问了?一句。
范子石没有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躬身说道:“请陛下?恩准。”
萧慎敬垂着浓睫,隔了?几息拂了?拂袖袍,说道“去吧,希望范大人?谨记自己的初衷。”
宫女一边为云禧描眉,忍不住地感叹道:“姑娘,你皮肤可真真好,简直似那剥了壳的鸡蛋一般滑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