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赵徴再迟钝, 看见攸宁那踉踉跄跄的步伐, 也知晓了对方是怎么回事, 一改往日优雅从容的步子,赵徴道袍生风, 瞬间到了攸宁跟前。
这一瞬间,他将自己的大道和男女大防忘了个干净, 更是抛下了平日里见了人必要唱的一句“福生无量天尊”的道号,只一把攥住了攸宁的腕子,语气罕见的有些急。
“脚怎么伤了?”
虽然高氏在笑,但距离的近,赵徴很容易就看见了攸宁面上的苍白,想必是疼得厉害。
一股愧疚感突然自心间冒了出来,还没等他体会,就听见那被他暂时忽略的谢七郎开始冷嘲热讽。
“我说赵三,你说说,既娶了妻,不好好待她,将妻儿抛下一个人去道观,让高家妹妹孤身扭伤了脚没人理会,你还有没有点男子的担当!”
谢玉本就看赵徴这厮有些不顺眼,一个男子,作何生的那般模样,性子还文弱,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他平日里本就瞧不上这般儿郎,更何况,如此货色还娶走了他心仪的姑娘,甚至还不知道珍惜,这对他来说简直是成倍的打击……
于是乎,见到赵徴,谢玉根本摆不出什么好脸色,抓住机会就发起了攻势,言语极尽锐利。
被谢玉一通说教,赵徴脸色不受控制的涨红了,半是愤怒半是羞赧。
方才那一幕深深印在赵徴脑海中,只记得,他方从石阶上下来,就看见这个谢玉状若亲昵地扶着高氏过来,虽然高氏面色平淡,看不出什么。
但他不瞎,清楚的看见了谢玉面上的欢喜。
图谋不轨。
脑中顿时跃出这个词,赵徴顿时心生防备,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会这样。
他性子一惯恬淡,与世无争,从未与人发生过口角,也始终持着以和为贵的理念。
但今日,那股莫名其妙的郁气涌上来,激得赵徴将上善若水忘了个干净……
他头一次拿出了独属于少年人的锋利锐意,面无表情反讥道:“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跟你谢玉有什么关系?”
许是没有想到一向性子绵软纯善的赵徴能给予对方如此有力的一记回击,不仅是谢玉,就连相处了月余的攸宁都震惊了一把。
这小神仙转性了?
“赵徴!”
似乎是被戳到了痛处,谢玉本就微黑的脸愈发的黑沉了,颇有种气急败坏的意味。
尽管心中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恨不得跟赵徴打一架,但理智圈着他,他又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就只能咬牙切齿的瞪着对方。
赵徴的话对他来说可谓是一针见血,人家是夫妻,怎么样又跟他这个外人有什么关系呢!
双方对峙着,谁也不让谁。
“嘶,脚好疼,夫君,我们快些回去吧!”
攸宁左看看,再右看看,敏锐地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即就装了起来,试图打破僵局。
很有用,攸宁的计划成功了,谢玉和赵徴都别开了脸,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谢玉的反应很滑稽,就是一副恨不得将她抬回去又无从下手的模样,让攸宁有些胆战心惊的。
别说,她还真怕这厮做出什么不顾脸面的事,那她可就沦为全京城的笑柄了!
反观赵徴,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时不时瞟她的脚,然后抿嘴。
“上来……”
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赵徴小声地说了一句,立即就蹲在了攸宁身前,意思非常的明显。
谢玉撇了撇嘴,没说什么,只是再也看不下去,长腿一迈走开了。
他才看不得这些,若是还待在这,简直是自寻烦恼!
没了外人在,攸宁唇瓣翕张了几下,敛住心底的那溅起的一丝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