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史以来,卷宗都有记载,入春时节,往往疫病盛行,而很大一部分来源于春日里复苏的毒虫毒蚁,稍有不慎被咬伤,轻则瘙痒难耐,肌肤尽破,重则高热不退,性命攸关。

尤其是老人与幼童,抵抗力最是弱小,加之孩童喜欢玩闹,被野外或者家中潜伏的毒虫咬伤的几率不可谓不大,没人会掉以轻心。

就连攸宁小时候也被一种虫子咬伤过,当时她与三个顽皮,背着爹娘跑到草丛里捉蟋蟀,当天晚上两人就起了热,折腾了一旬才好,两条胳膊上抓出的疤痕也是过了两三年才完全消下去……

因此,听到赵徴说有很多虫子咬他,攸宁立刻就摆正了态度。

趿着鞋下了床,将油灯再度点亮,她来到了赵徴跟前,神色肃穆。

赵徴已是坐起的姿态,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攸宁来到了他跟前,神色迷茫又期待。

自己这是有希望了?

“被虫子咬的地方我看看……”

半句废话也不多说,攸宁就对赵徴下了个命令。

“在……在这里……”

听到攸宁这样直白的要求,少年神色怔了怔,随即面上薄红,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他甚至还贴心地歪了歪脑袋,以方便攸宁查看。

窘迫再次划过攸宁的心头,但是这是自己开的头,她无论如何也得继续,况且若赵徴真是被毒虫咬了,后果不堪设想!

借着有些昏暗的灯火,攸宁费力的去看少年的脖子。

大抵是太投入了些,亦或者是灯火不足,实在难以看清,攸宁愈来愈靠近,呼吸都洒在了对方那如玉的颈子上,勾连起大片颤栗。

赵徴呼吸重了几分,垂下的眼眸中掩着晦暗不明的光。

而这些攸宁都无法注意到了,她眼前只有少年那洁白颈子上的大片被抓挠出血的红疙瘩。

赵徴没有骗她,他确实被不知名的虫子咬了,看起来还很严重。

思虑再三,攸宁像是下定了一个主意。

也不忘赵徴颈子上的伤,从家里带来的药箱中翻出了一个圆底浅腹的小玉瓷瓶,抛到他怀里道:“我小时候也被虫子咬伤过,这是家中大夫特意配的,效果很好,你一天三次涂着,保管四五日便能好!”

赵徴接住那瓷瓶,继续用着那种充满希冀的眼神看着攸宁。

伤药只能治标,要治本的话还是要……

他在等着攸宁的态度,一个准不准他睡床的态度。

仿佛读懂了赵徴的眼神,攸宁老脸一红,纵使心中啐了他好几口,但此刻她也不得不松口。

“带着你的被子上来吧……”

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攸宁抛下这一句话,便转头回了床上。

赵徴眸光一亮,喜滋滋地抱起了地上的被子,神色竟还有几分羞怯。

架子床上,纱帐撩起,攸宁跪坐着,将一个软枕放到了床中央,转头问道:“你要睡里边还是外边?”

“外边。”

一贯来说,按照旧有的观念,夫妇同寝,妻子一般会睡在外侧,为了方便起夜照顾夫婿,比如端茶倒水这类的事。

每次听到这种话,攸宁都不予理会,甚至在心中嗤之以鼻。

什么破规矩!

她连自己都不想伺候,还想要她在睡得正香的时候被闹醒,只为了倒杯水?

她从前便想过,若是以后嫁了,定要在婚前说清楚,她不喜睡梦中被扰,还是因为这样的事。

如今,这小神仙选了外侧,攸宁倒没了意见。

反正他睡在外边,任他怎么闹都是他自己的事,应该不会来烦她了。

“好,把被子放上,记得晚上不要越过这个枕头,要不然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