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讨厌,不至于,说?讨喜,更谈不上。

肖筱提着灯笼走远,李璋看着她?青灰色的背影,分明是个娇俏的小丫头,非要做男子装扮。

奇怪的,又何止是他。

夜过半,正是万物俱寂的时辰,忽然,外院的大门?被人急促拍打,门?房惊醒过来,赶紧打开了一条缝。

外头的人未进?来,喘着气低声传话:“鸡鸣时分,不甚太平,这条巷的,入户清查,一个不漏,速做准备。”

说?罢,来人拉下帽檐,隐在夜色下,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

门?房一刻不敢耽搁,把话传到赵员外那?里,赵员外披上了外衣就匆忙去向晋擎禀告。

张信在草纸上指了几个城门?,一一剖析,最?后长?指一划,定在了东门?:“这里到容县要绕一点路,但守备最?弱,守城官达尔木是个酒鬼,备上几坛好酒,把人哄高兴了,是有机会的。”

晋擎沉默听着。

张信顿了下,提到王后:“那?位也松了口,愿意助我们出城。”

寥寥两句,却不知张信费了多少?工夫,好话说?遍了,还被一个女□□打脚踢,左边肋骨那?一块到现在仍是隐隐作痛。

赵员外已经准备好了马车,还有几件西戎的兵服,明知晋擎抵触,仍是硬着头皮劝主子换上。

晋擎不为所动,面色愈发地冷。

张信也劝不动,只能向已经换好兵服,脸抹得更黄的桑柔投去求助的眼?神。

桑柔扯了扯身上有些肥大的布料,内心亦是嫌弃不已,但这时候自己的喜恶已经不重要,顺利出城,才是关键。

抬了眼?眸,桑柔看向面沉如水的男人,红唇微启:“大丈夫能屈能伸,世子连泥水沟都睡过了,这又算得了什么。”

晋擎面色稍缓,但话语仍不妥协:“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桑柔反问?,“世子莫跟我这一介妇孺扯什么家国情?怀,只是一件衣裳而已,待出了城,撕了,烧了,还不是随世子处置,难不成?,一件衣服,就能抵过我们这么多人的性命。”

张信立在主子背后,不声不响地朝桑柔竖起?了大拇指。

能把他家主子拧巴性子拗过来的,也唯有这位桑家娘子了。

晋擎在外也是说?一不二的主,谁也别想从他这里占到任何便宜,哪怕只是口头上的,唯独桑柔,寥寥数语,总能说?得他哑口无言。

最?后,男人只能苍白地辩解:“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世子不配合,我们就都走不了,这一趟涉险而来,愚蠢至极。”

不期待,也就不会瞻前顾后,话到了嘴边,想说?就说?。

晋擎深深望着桑柔,拿过张信捧了好半天的衣服,进?到里屋换上。

晋擎和张信的面容都太过醒目,极易引人注意,赵员外又变戏法似的弄了几片大胡子,嘴上不说?,但那?意思也很明显。

张信再次求助桑柔,桑柔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地指着那?胡子道:“虽然这话有些僭越,但我还是想看看世子中年蓄须是何模样。”

这回,晋擎反将一军:“我以为,你是知道的。”

梦里的他,从关外归来,一脸的络腮胡,还被她?嫌弃了一阵,不收拾干净了,不让他碰她?。

桑柔笑?了:“所以,世子是希望梦里的事真实发生吗?”

譬如,他和她?相?敬如宾,却做不到白首偕老。

话里的意思,只有他和她?能懂。

旁人听了,也是一脸懵然,一头雾水。

梦里的她?,可?不是这样,他说?一句,她?就有至少?十句等着驳斥他。